他们抽干了他的血,敲碎了他的骨,将他打入这无间地狱,然后踩着他的尸骸,风光无限。
雨水顺着头发流进眼睛,一片涩痛。他却咧开嘴,无声地笑了起来,牙齿在昏暗中白得瘆人。笑容里没有温度,只有近乎疯狂的偏执和恨意。
这三年乞丐生涯,每一刻的屈辱,每一次的饥寒,都在他心底淬炼成最毒的恨,最硬的刃。他像野狗一样挣扎求生,不是为了活着,只是为了不死。
他等着。
等着那把刃出鞘,饮血的这一天。
……
“滚开!臭要饭的!别他妈挡着路!”穿着保安制服的男人粗鲁地推搡着,语气里的厌恶几乎凝成实质,“说了多少次了,这里不是你要饭的地方!滚远点!”
江城被推得一个趔趄,踉跄着跌开几步,手里的破旧编织袋掉在地上,几个空塑料瓶和易拉罐滚了出来,发出哐当的响声。他佝偻着背,头发胡须纠缠,几乎遮住了整张脸,脸上布满污垢和油泥,唯有一双眼睛,在低垂的刘海后锐利如鹰隼,飞快地扫过眼前气派的集团大门——天宇国际。
赵天宇用他的江山改的名字。烫金的Logo在晨光下闪耀,刺得他眼睛微微眯起。
他唯唯诺诺地点头哈腰,嘴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呜咽,笨拙地、慢吞吞地去捡那些滚远的瓶子,动作刻意显得僵硬而迟钝。
保安嫌恶地啐了一口,仿佛靠近他都会染上病菌:“妈的,真是晦气!赶紧捡了滚远点!再让老子看到你,打断你的腿!”
就在这时,一辆黑色迈巴赫缓缓驶到门口。车门打开,先是一条穿着昂贵手工西裤的腿,锃亮的意大利皮鞋踩在光洁无尘的地面上,然后是赵天宇那张志得意满的脸。他整理了一下价值不菲的领带,目光随意地扫过门口,看到正在捡瓶子的乞丐时,眉头不耐烦地皱起,仿佛看到了一坨碍眼的垃圾。
“怎么回事?公司的形象还要不要了?怎么让这种东西待在门口?”他的声音带着久居上位的冷漠和不容置疑,与三年前那个在他面前总是带着谦逊微笑的副总判若两人。
保安立刻换上一副谄媚到极点的嘴脸,腰弯成了九十度:“赵总,您别生气,是我的疏忽!我马上赶他走!马上!”说完,转身就对江城恶声恶气地吼道:“听见没!快滚!”
赵天宇没再多看那乞丐一眼,仿佛多看一眼都会脏了他的眼睛。他在一群高管和秘书的簇拥下,谈笑风生地快步走进旋转玻璃门,身影消失在大楼内部。
江城低垂着头,嘴角却在那片油腻的头发掩盖下,勾起一丝冰冷彻骨的弧度。
赵总?很快你就不是了。
他磨磨蹭蹭地捡完瓶子,塞回编织袋,然后拄着一根捡来的破竹竿,蹒跚着离开。拐过几个街角,确认无人注意后,他那老态龙钟的步伐瞬间变得敏捷而沉稳,迅速闪进附近一栋待拆迁的破旧居民楼。
楼道里弥漫着灰尘和霉味。他走到三楼最里间,用藏在砖缝里的钥匙打开门。
屋里空空荡荡,只有一张破床垫和几个堆在墙角的空纸箱。但窗户被旧报纸仔细糊住,隔绝了外界视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