队伍走到了我面前,那华丽的裙摆和精致的绣鞋几乎要扫到我的鼻尖。
我头颅垂得更低,几乎要埋进胸口,连呼吸都屏住了。
脚步声,环佩叮当的清脆声响,衣料摩擦的窸窣声。
没有任何异常。
只有虞氏身上那甜腻的香气浓郁得令人几欲呕吐。
我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,像是坠入了冰窖。
难道……这辈子不行?
那诡异的心声传递,只是我死前的幻觉?
巨大的失望和恐慌攫住了我。
就在错身而过的那一瞬。
我眼角的余光,如同最敏锐的猎犬,清晰地捕捉到——
主母陆氏端着的那只珐琅彩绘喜鹊登枝的精致手炉,几不可查地、极其轻微地歪了一下!
虽然她几乎是立刻就用一种难以察觉的力道稳住了,但那瞬间不自然的凝滞和偏移,绝非正常!
她的脚步,似乎也随之微不可觉地慢了半拍,几乎难以分辨。
虽然她的面容依旧端庄平静得像一潭深水,甚至连眼神都没有丝毫波动,依旧目视前方,仿佛什么都没发生。
但我看见了。
那一下微不可觉的停顿!那瞬间她周身气场的细微变化!
成了!
狂喜和冰冷的恨意交织成剧毒的汁液,瞬间窜遍四肢百骸,冲击得我几乎要站立不稳。
我强行压下几乎要冲出口的喘息,用尽全身力气维持着卑微匍匐的姿势,直到那队雍容华贵的人马彻底走远,脚步声和香气都消失在回廊尽头,才慢慢地、极其缓慢地直起身。
后背,竟在方才那短短的刹那间,惊出了一层薄薄的冷汗,此刻被冷风一吹,冰凉地贴在皮肤上,冷得刺骨,却也让我更加清醒。
03
当夜,侯府后院果然不出所料地闹了起来。
消息像长了翅膀的毒虫,悄无声息却又无比迅速地钻遍了了下人之间的每一个角落,在窃窃私语中发酵。
据说侯爷晚间歇在了虞氏的院里,红绡帐暖,叫了两次水,动静不小,守夜的婆子都听得面红耳赤。
但没多久,正院那边的秦嬷嬷就带着几个膀大腰圆的粗使婆子,脸色铁青地突然去了,紧接着,不过一炷香的功夫,侯爷便衣衫不整、脸色难看至极地摔门出来,径直去了前院书房,一整夜再没出来。
再然后,便是娇滴滴的虞氏被两个面无表情的粗使婆子半扶半押地“请”去了阴冷森严的祠堂罚跪。
这一去,不知何时才能出来。祠堂那地方,阴冷潮湿,常年不见天日,只有冰冷的牌位和刺鼻的香火味,跪上一夜,便是身强体壮的男子也受不了,何况虞氏那等娇滴滴的美人。
具体缘由上头讳莫如深,没人敢明说,毕竟这种事情若是传扬出去,对侯府的名声有损。
但众人心中都隐约有个猜测,听说是虞氏“心思不正,企图以药物蛊惑侯爷”,结果被明察秋毫的主母察觉了。
这样的事情,在这深宅大院里并非罕见。
哪个女人不想得到侯爷的宠爱呢?
只是这虞氏的手段,实在有些下作。
私底下,小丫鬟们挤在漏风的耳房里,窃窃私语,满是幸灾乐祸。
“活该!整天妖妖调调的,仗着侯爷几分宠爱就轻狂得不知所以然,真当夫人是泥塑的菩萨没脾气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