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听说要跪足一整夜呢!祠堂那么冷,连个蒲团都没有,又是青砖地,这回够她受的!看她以后还敢不敢嚣张!”
“嘘!小声点!别叫人听见!”
我缩在最角落最阴暗的铺位上,拉高了那床硬邦邦的薄被,听着那些压抑又兴奋的议论,面无表情地扯了扯嘴角,露出一抹冰冷得没有任何温度的弧度。
第一步,成了。
陆氏果然能听见。
而且,她动手了。如此快、准、狠,毫不留情,直击要害!
利用她的恨意和至高无上的权力,果然是最快最锋利的刀。
04
接下来的日子,我依旧沉默寡言地做着洒扫的活计,比从前更加不起眼,像一粒真正的尘埃。
但我却像最耐心的猎手,寻找着一切可能的机会,在陆氏每日可能经过的地方,垂下头,用心擦拭栏杆、清扫小径,在心里“说”出那些我知道的、足以在侯府后院掀起惊涛骇浪的秘密。
每一次,我都能精准地捕捉到她那看似无懈可击的平静下,那一瞬间极细微的失态......
或许是端着茶盏时指尖轻微的倾斜,或许是步伐极其短暂的凝滞,或许是捻动那串小叶紫檀佛珠的手指忽然的停顿。
她从未看向我所在的方向一眼,仿佛我只是一块路边的石头,一株无关紧要的杂草。
但我知道,她每一个字都听进去了。
并且,在她那深不见底的心湖中,投下了一块又一块巨石。
关于侯爷暗中豢养外室,并且那外室已经生了个三岁大的儿子,精心藏在西巷柳树院第三户人家的消息,“递”出去后的第二天傍晚。
侯府后院彻底翻了天。
据说侯爷被紧急叫去正院问话,起初还勃然大怒,斥责陆氏无中生有、善妒恶毒、不堪为主母。
直到陆氏身边最得力的秦嬷嬷亲自带着侯府蓄养的精锐暗卫,以雷霆之势直扑西巷,把那哭闹不休、穿着锦缎却吓得面无人色的孩童,以及那个颇有几分姿色却抖如筛糠的外室,直接拖回了侯府,毫不留情地摔在了侯爷面前的地上。
铁证如山。
侯爷当场脸色煞白如纸,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,嘴唇哆嗦着,一句话也说不出来。
紧接着,正院里便传来了家法牛皮鞭子破风的凌厉声音,夹杂着侯爷压抑不住的惨嚎和求饶声,整整三十鞭,一鞭不少,据说那凄厉的叫声半个后院都隐隐听见了,下人们无不噤若寒蝉。
老侯爷早逝,现任侯爷是嫡长子继承,本身并无多大实权,而陆氏是明媒正娶的侯夫人,母家陆大将军府权势正盛,手握重兵。
她真的动了雷霆之怒,即便是侯爷,也不敢硬抗,只能生生受着。
那外室当夜就被一条草席裹了,秘密发卖了出去,不知去向,是死是活无人知晓。
那个三岁的男孩,则被留了下来,扔给了后院一个早已失宠、常年吃斋念佛的老姨娘抚养,名义上是“侯爷的血脉,不能流落在外”,实则等同于幽禁,无人问津。
经此一事,侯爷颜面扫地,在府中几乎抬不起头,对陆氏又恨又怕,接连数月都阴沉着脸,称病躲在书房,谁也不见。
而虞氏,据说在听到这个消息时,在自己房里发了好大一通脾气,砸碎了一套心爱的汝窑茶具,碎片溅了一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