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可是秦哥,这片区...」
「我会跟你们队长说。」秦哥的语气不容置疑。
两个城管交换了个眼神,最终年轻的那个嘟囔着走了。年长的那个帮忙扶起木板车,这才离开。
围观人群见没热闹可看,也渐渐散了。
孙老头默默整理着被掀翻的桌椅,秦哥在一旁帮忙。
「谢谢了,年轻人。」孙老头说,「要不,我给您说段书当谢礼?」
秦哥笑了笑:「不用了,我还有事。您明天还来吗?」
「来得成的话,还来。」
秦哥点点头,转身走了。他的左腿走路时明显不太自然,但背依然挺得笔直。
孙老头望着那背影,眼神复杂。
——
秦岳走进心理咨询中心时,前台小姑娘正低头玩手机。
「我找周医生。」他说。
小姑娘头也不抬:「预约了吗?」
「三点,秦岳。」
小姑娘这才抬头,看到秦岳的脸时愣了一下,随即红了脸:「啊,周医生交代过了,直接进去吧,第二间。」
秦岳点头致谢,走向咨询室。
周医生是位四十多岁的中年女性,温和而知性。见秦岳进来,她放下手中的笔记。
「秦先生,准时来了。」她微笑,「这周感觉怎么样?」
「老样子。」秦岳在沙发上坐下,脊背依然挺得笔直。
「睡眠呢?」
「还是噩梦。」
「同样的梦?」
秦岳点头:「沙漠,枪声,爆炸,还有小张的血...」
周医生记录着:「药吃了吗?」
「吃了,没用。」
「我们需要时间,秦岳。PTSD 不是一朝一夕能治愈的。」
「我知道。」秦岳的目光落在窗外,「今天我看到一个老说书人,城管掀了他的摊子。」
「然后呢?」
「我帮了他。」秦岳顿了顿,「他应该也是个老兵。」
「你怎么知道?」
「手上的茧,虎口和食指,长期握枪留下的。还有他袖口下的伤疤,像是弹片划的。」
周医生若有所思:「你和他交流了?」
「没有多聊。」秦岳沉默了一会,「他让我想起我爷爷,也是个说书人,在老家村里有点名气。」
「说起你爷爷,你上次说他是抗战老兵?」
「嗯,参加过朝鲜战争。小时候我最爱听他讲岳飞传、三国演义。」秦岳的眼神柔和了一瞬,「后来他去世了,我就再没听过说书。」
周医生轻轻点头:「或许,听听说书对你有好处。那种传统的故事讲述,有时比现代 therapy 更能治愈人。」
秦岳没说话。
咨询结束后,秦岳走出心理中心。阳光刺眼,他下意识地眯起眼睛,右手不自觉摸向腰间——那里曾经别着他的配枪。
退伍三年了,他还是不适应 civilian 的生活。
爆炸声仿佛还在耳边,战友小张最后的表情刻在他脑海里。那天的沙漠格外炎热,血滴在沙子上,瞬间就被吸干了水分,变成暗红色的痂。
「秦哥!」一个声音将他拉回现实。
秦岳回头,看见曾经的下属杨磊正笑着跑来。杨磊和他同年退伍,现在在一家保安公司当主管。
「真是你啊秦哥!」杨磊拍拍他肩膀,「怎么样,找到工作了吗?」
秦岳摇头:「还在适应。」
杨磊理解地点头:「慢慢来。对了,今晚战友聚会,来吗?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