报道旁边，附有一张死者生前的照片复印件，因为年代久远和复印技术所限，十分模糊。但林宸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——照片上的女孩穿着校服，低着头，浓密的长发遮住了大半张脸，但那尖削的下巴线条，那苍白的皮肤质感...正是他这几天凌晨见到的那个人！
报纸从颤抖的手指间滑落，掉在桌子上，发出轻微的“啪”声。
林宸感到一股寒意从脚底瞬间窜至头顶，四肢冰冷麻木。血液仿佛在刹那间冻结了。
那个女孩...那个接过他五次外卖的女孩苏婉...早在十五年前，就已经被残忍地杀害了。
他见到的是什么？幻觉？恶作剧？还是...？
“不可能...”他喃喃自语，声音干涩沙哑，“一定是巧合...长得像而已...”他试图用理性说服自己，但内心深处有一个声音在尖叫，告诉他那就是同一个人！那些不合常理的细节——冰冷的体温、无声的脚步、两周前的订单、干净的空碗、诡异的铜钱、突如其来的阴冷与幻听——瞬间都有了残酷的解释。
他失魂落魄地离开图书馆，阳光刺眼，他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。回到自己的高级公寓，他冲了个热水澡，却怎么也驱不散那彻骨的寒意。他试图用忙碌来麻痹自己，处理一些家族企业邮件，但屏幕上总是浮现出那张苍白的面孔和幽深的目光。
当晚，他失眠了。躺在床上，睁眼看着天花板，任何细微的声响都让他心惊肉跳。凌晨三点，手机突然尖锐地响起——是外卖平台的接单提示音。
他像被烫到一样抓起手机，屏幕的光在黑暗中刺得他眼睛生疼。
订单信息如同噩梦般再次出现：
明华路74号，4楼404室。
一份红糖糍粑。
他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。恐惧像冰冷的潮水，淹没了他的理智。他死死地盯着“拒绝”按钮，手指悬在上方。
但这一次，除了恐惧，还有一种更复杂的情感在翻涌。是同情？是好奇？还是...这几面之缘产生的、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微妙牵挂？
那个女孩，不，那个女鬼...苏婉。她那么年轻，死得那么惨。她为什么一次次重复点外卖？她是不是被困在了那个死亡的时间点？她是不是在寻求帮助？
理智告诉他应该立刻拒绝，从此远离那栋楼，忘记这件事，回归他正常而安全的世界。
但他的手指，却在最后一刻，鬼使神差地按下了“接手”。
他必须去。他需要知道答案。他需要...再见她一面。
这个念头一旦生出，就再也无法遏制。
13
再访明华路74号，需要莫大的勇气。林宸觉得这栋楼比之前任何一次见到的都要破败阴森，仿佛它感知到他的恐惧，从而变得更加咄咄逼人。许多窗户破碎了，黑洞洞的窗口像是一只只盲眼。楼道里堆满了不知名的杂物，墙面上那片人形的污迹已经蔓延了大半面墙，颜色深得近乎漆黑。
404门前，那根红绳铃铛依然挂着，静止无声。
这次，他没来得及敲门，门就自动打开了一条缝。
“你回来了。”苏婉的声音从门内传来，平静无波，似乎早已料到。
“你知道我会来？”林宸深吸一口气，努力让声音听起来正常。
“我知道你会想知道真相。”门缓缓打开，苏婉站在阴影里，长发依旧遮面，“进来吧。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