辛苦了，折腾够呛，早点休息吧。
我麻木地点点头，沉默像厚重的茧将我包裹。
房间终于彻底安静下来，只剩保洁打扫的细微声响。
我拖着沉重的身体走到窗边，看着窗外城市璀璨却冰冷的万家灯火。
这座曾让我怀揣无数希望与憧憬的城市，如今只剩满目疮痍的失望与深入骨髓的疲惫。
手机突兀响起，屏幕上跳动着“妈妈”两个字。
我犹豫了片刻，指尖冰凉，最终还是按下了接听键。
其实上周我就收到过母亲的短信，问我项目奖金什么时候发。
幸年啊。
母亲的声音带着习惯性的小心翼翼与恳求。
你哥结婚的日子定下了，家里……家里实在凑不够彩礼钱，你能不能……先帮衬点？妈知道你在外面不容易，可……
我的心猛地一沉，直坠谷底。
又是钱。
永远都是钱。
她从不过问我过得好不好，累不累，开不开心。
妈，我没有钱。
我的声音干涩，带着深深的疲惫。
怎么会呢？
母亲的声音立刻拔高，带着明显的不满与不信。
你不是在大公司吗？还是什么重要岗位？
听说你们最近那个大项目成了？那肯定赚不少奖金吧？你哥结婚可是一辈子大事！
妈，我真没有。
我重复道，无力感像潮水般将我淹没。
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！
母亲的声音陡然变得尖锐，开始指责我。
那是你亲哥！他结婚买房给彩礼天经地义！你不帮谁帮？
家里白养你这么大？一点亲情都不顾了？
我深吸一口气，仿佛用尽全身力气打断母亲喋喋不休的抱怨。
他结婚是他的事，我没钱，一分都没有。
我的语气斩钉截铁。
说完，不等对方反应，我直接挂断了电话，然后将这个号码拖入了黑名单。
指尖有些微颤抖，心里却有种前所未有的轻松。
我不想再被所谓的“亲情”继续绑架，榨干我最后一滴价值。
6
天刚蒙蒙亮，我浑身酸痛，像被拆开又重组过一样。
换上一身干净但略显陈旧的衣服，我准备去公司办理最后离职手续。
刚走出破败的公寓楼，江霆炎那辆熟悉的黑色轿车竟停在路边，像只蛰伏的野兽。
车窗摇下，露出他带着一丝倦意的复杂神情。
上车。
他的语气依旧带着惯有的命令意味。
我脚步未停，目不斜视。
不用。
上车。
他加重了语气，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势。
我脚步顿住，沉默了几秒。
清晨的街头偶尔有早起的行人经过，投来好奇的目光。
我不想在这里和他有任何拉扯，那太难看了。
我面无表情地拉开车门坐了进去。
车内弥漫着淡淡属于林雨眠的甜腻香水味。
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，一路沉默。
快到公司楼下时，江霆炎突然开口，声音有些干涩。
雨眠没事了，医生说急性肠胃炎，挂完水好多了。
他的语气像在解释，又像在陈述事实。
我目光投向窗外飞速倒退的行道树，只回了一个单音节。
哦。
他的解释对我而言已毫无意义，甚至有些多余。
到了公司，我推开车门，径直走向电梯，目标明确地按下了人事部所在楼层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