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曾在父灵前跪誓,必为我报杀父之仇。
可如今,他说我是人人可欺的洗脚婢。
或许这才是真心话?
他从来轻视我,只因需靠我活命!
脚步声打断死寂。
云妙烟攀上徐瑾年的肩,声线甜腻:“太子哥哥,送个东西怎如此久?烟烟等不及了。”
她软倒在他怀中,捶他抱怨:“都怪你,偏在荒郊野外……”
见我面色平静,云妙烟眼底闪过恶意,嫌弃地扔来一条珠串。
“听说这是你送你妹妹的,我替你取回,还不谢我?”
看清珠串那瞬,我脑中最后一根弦彻底崩断。
如坠冰窟,彻骨生寒。
这珠串是我特为妹妹求得,祈佑平安,后置于墓前。
云妙烟所谓荒郊野外……竟是母妹坟茔!
想到她们死后仍遭此亵渎,我只剩绝望愤怒。
“徐瑾年,你不配为人!”
“早知如此……我该让你死在后巷!”
徐瑾年眼睫微颤,欲言又止。
云妙烟不耐打量我,眼底得意:“激动什么?好歹你怀太子首子,仔细胎气。”
“明日我去护国寺求医,大发慈悲允你同往,为孩子祈福。”
言至此,她俯身低语,阴狠尽显:“你也不想母妹泉下不安吧?”
我双目充血,嘶声拒绝:“我不……”
徐瑾年皱眉:“就依烟烟,明日去护国寺。”
他一言定乾坤,转身离去。
两人背影消失于视线尽头。
珠串如裹糖利刃,我紧攥不放,越握越痛,亲人俱逝的残酷越发清晰。
心脏欲裂,我终是晕厥过去。
6
翌日,马车候于东宫外。
徐瑾年与云妙烟坐软榻,却让我跪坐硬板。
当着我的面,两人肆无忌惮亲热。
我低头奉果盘,听云妙烟娇嗲。
“太子哥哥尝这西域葡萄,真甜。”
徐瑾年就她手咬下,汁水顺其臂流下。
云妙烟缩手欲擦,却被他抓回唇边舔净。
徐瑾年笑弧邪肆:“不及烟烟半分。”
此般折磨持续至护国寺。
此行为云妙烟求医,下车徐瑾年便带她去寻大师。
我独至宝殿,跪佛前虔诚祈愿。
“求我佛庇佑,信女能离徐瑾年,返归故里。”
我为母妹各求长明灯,久视灯上名姓,直至目涩落泪。
临行,将珠串供于佛前,祈佑家人轮回之路。
寻至徐瑾年处,大师正为云妙烟把脉。
大师语气平缓:“施主若想调成利孕体质,需施针寻穴。”
云妙烟身颤,畏缩入徐瑾年怀:“太子哥哥,我怕疼。”
他抚背安抚,视线转向门外我,声骤冷:“你来试针。”
我瞳孔骤缩,身颤不止:“我不要!”
欲逃,两高大侍卫拦路,强行押入屋中,按紧手腕。
粗长银针寒光凛凛,无情刺入穴位,剧痛席卷全身。
“啊!”我失声尖叫,音调撕裂。
冷汗透背,痛泪潸然。
模糊视线中,徐瑾年正温柔捂云妙烟双眼。
此般柔情,刹那将我拖回万劫不复的往事。
当年我采药被蛇咬,大夫需施针逼毒。
阿星也这般捂我眼,在耳边温哄:“嘉音不怕,我在此。”
不过三年,人心易变,沧海桑田。
纵已决心离去,眼前一幕,比针扎更痛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