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章

急救室的红灯刺眼地亮着,我躲在廊柱的阴影后,看着江婉宁焦躁不安地在门外踱步。

时间仿佛凝固。

不知过了多久,红灯终于熄灭,门开了。

纪徵被推出来,右手缠满厚厚的绷带和夹板,脸色灰败如纸。

江婉宁立刻扑到床边:

“纪徵!你怎么样?疼不疼?”

她伸手想去碰触那受伤的手腕,又颤抖着不敢落下。

纪徵虚弱地扯了扯嘴角,声音嘶哑:

“没事了,别怕。”

江婉宁伏在床边,泣不成声。

然后,她抬起头,泪眼婆娑地看向纪徵,声音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勇气:

“纪徵,我……我怀孕了。”

第6章

廊柱后,我的世界彻底失去了声音。

纪徵眼中瞬间掠过的错愕,以及紧随其后那难以言喻、几乎冲破病容的惊喜,都像淬毒的冰锥,狠狠扎进我的心脏,然后炸开。

我死死咬住下唇,尝到浓重的铁锈味,温热的液体终于无法控制地汹涌滚落。

病房里,那扇冰冷的门,隔开天堂与地狱。

我转身,像个失去牵引线的木偶,飘回那个曾被称为“家”的地方。

纪徵是第三天傍晚回来的。

开门,玄关处空荡得有些异常,空气里少了熟悉的馨香。

他心头莫名一紧,快步走向画室。

门虚掩着,昏黄灯光下,我背对着他坐在画架前。

画笔在纸面上发出沙沙的轻响。

他推开门,尽量让语气轻松自然:

“画什么呢这么专注?”

我的手没有停,笔尖在纸上划出流畅而冷硬的线条。

我头也没回,声音平静无波:

“渣男追妻火葬场。”

“你手怎么了?”我余光扫过他缠着绷带的右手。

纪徵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,下意识将右手往身后藏了藏:

“没什么,不小心扭伤了。”

他走近几步,看清画纸上勾勒出的人形轮廓。

那眉眼间的熟悉感让他下意识蹙眉:

“宝宝,你画的这些情节,也太不现实了。”

他试图用轻松的语气点评:

“真要是有钱又帅的男人,”

“像我这样的,身边怎么可能缺女人?那些小说都是骗小姑娘的。”

画笔的沙沙声戛然而止。

“那如果我不见了呢?你会怎么样?”我依旧背对着他。

纪徵愣了一下,随即失笑,语气是惯有的笃定和掌控:

“开什么玩笑?你不会离开我的。就算——”

他顿了顿,语气带上一种理所当然的强势:

“就算你真的跑了,天涯海角我也能把你找回来。你永远是我的刘太太。”

我并未作声。

沉默在画室里弥漫,像一堵无形的墙。

他绕到我身边,俯下身,试图环抱我,声音刻意放软,带着诱哄:

“好了,别画这些没用的了。宝宝,我们要个孩子吧?”

他的手试探地覆上我冰凉的手背。

我身体瞬间绷紧,如同拉满的弓弦。

我猛地抽回手,画笔在画布上拖出一道突兀而狰狞的黑色长痕,彻底毁掉那个刚成型的侧影。

我终于抬起头,看向他。

那双曾经盛满星辰爱意的眼睛,此刻却像两口枯井,只剩下荒芜冰冷的灰烬。

嘴角极其缓慢地向上扯了一下,形成一个空洞的弧度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