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各位，停一下手头的事。”
他的声音不大，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沉稳权威：
“给大家介绍位新同事，林洛依，林老师。”
“以后就是我们组的同事了。”
“人家刚来，对环境还不熟悉，大家多关照。”
“林老师好！”
大家纷纷放下手中的活，点头示意，脸上带着真诚的笑容。
我下意识地挺直背脊，迎向那些陌生而温暖的视线，微微颔首：
“大家好，我是林洛依，请多指教。”
声音清冷，却努力带上了一丝温度。
晚上组里惯例迎新聚餐，选在附近一家烟火气十足的烧烤店。
包间里挤满了人，气氛热烈。
油脂在烤架上滋滋作响、啤酒瓶碰撞的清脆声响、同事间爽朗的谈笑声混杂在一起，充满了鲜活的人间气息。
我被安排在程毅旁边，沉默地坐在角落。
面前的小碟子里，不知不觉堆满了程毅不动声色递过来的、烤得恰到好处的肉串和蔬菜。
“程哥，今天这酒你必须得喝啊！”
“就是就是！你亲自接来的林老师，不得表示表示？来来来，满上！”
一个脸颊喝得泛红的年轻男同事笑着起哄，端着酒杯走过来。
程毅端起自己面前倒满的啤酒杯，没推辞，仰头干脆利落地喝了一大口。
喉结滚动，放下杯子时，目光若有似无地扫过旁边安静得出奇的我。
“哎，看见没？”
刚才起哄的男同事用胳膊肘碰了碰旁边的同事，压低声音挤眉弄眼：
“程队那眼神，啧啧，黏在林老师身上都拔不下来了！多少年没见他对哪个姑娘这样了？”
旁边的同事也笑着低声附和：
“英雄难过美人关呗？林老师一看就是有故事的，这气质，绝了。”
“要我说程队要真有意思，得抓紧啊！这年头好姑娘可不等人！咱们队里好不容易来个仙女似的！”
但我并未听进去这些善意的调侃，我只是低着头，看着玻璃杯壁上凝结滑落的水珠出神。
窗外的夜色深沉，仿佛一个巨大的、等待被填补的空白。
第8章
车厢里是近乎凝固的安静，只有车轮碾过湿冷路面发出的沙沙声。
我，不，现在是林洛依。
我蜷缩在副驾驶座上，脸微微侧向窗外，看着绚烂的光影出神。
城市的霓虹在我空洞的眼底投下五彩斑斓的影子，却照不进一丝温度。
眼泪早已流干，只剩下一种被彻底掏空后的麻木钝痛。
驾驶座上的男人打破了这片死寂：
“程毅。”
他简单报上名字，目光专注地看着前方道路，并未刻意转头看我：
“以后叫我名字就行。负责接送你，还有你日后工作上的交接。”
他顿了一下，像是在斟酌字句：
“叶小姐，路还长。不值得为一段孽缘，把自己耗干。”
“孽缘……”
我无声地掂量着这两个字，泛起苦涩。
嘴角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弧度：
“嗯。”
我终于应了一声，那声音轻飘飘的。
我需要这个新身份来彻底摆脱纪徵，像溺水者需要浮木。
林洛依，这是我重生的代号。
车子最终驶入一个简陋的院子。
门口的警徽在暮色四合中折射着冷硬的光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