医官接下来的话却如惊雷。
“但查验发现，宋姑娘肝脉衰微至极，加之此次急症打击，情势危殆。必须尽快进行换血之术。”
李翊眼眶瞬间布满红血丝，斩钉截铁。
“她不能死！不计代价！给朕寻到血引！”
医官和匆忙赶到的内侍被他眼中的疯狂震慑。
“遵旨，陛下。”
“是，主子。”
我静静听完。
医官走后，李翊痛苦地抱着头。
像极了当年宫变时，他在殿外守候三天三夜的模样。
很快，内侍回到李翊身边。
我站在一旁，清晰地听到内侍的声音。
“……唯一的相合血引，是孟姑娘的弟弟，脉象完全契合。”
李翊猛地抬头，布满血丝的猩红双眼，死死盯住我。
声音如同来自地狱深渊。
8
“柒娣，你弟弟……在太医署何处？”
我浑身冰冷，如坠冰窟。
弟弟是我活下去的唯一念想。
我答应过母亲，要守护好他。
李翊一把扣住我单薄的肩膀，力道之大几乎要捏碎我的骨头。
“告诉朕！他在何处！”
医官急忙上前劝阻。
“陛下！孟姑娘的弟弟脉息极弱，根本达不到取血条件！强行施术风险极大，对受者亦……”
李翊充耳不闻。
“你不说，朕自己寻！”
我脸色惨白，在他甩开我前，死死抓住他的手臂，声音破碎带泪。
“不要！求陛下……他是母亲留给臣女唯一的亲人了……别夺走他……”
李翊看着我满脸泪痕，眼底闪过一丝挣扎，但宋瑶枝苍白的面容瞬间占据他的脑海。
他狠下心。
“他这般活着也是受苦，不如解脱！”
李翊拦住我踉跄的步伐，冷声吩咐：“把她弟弟带过来！”
这一刻，我的心彻底死去。
“臣女不允！”我嘶声力竭地挣扎。
“我弟弟不是药引！”
后颈猛地一痛，冰凉的液体注入。
意识模糊前，只听到李翊冷酷如铁的声音。
“准备施术。不惜一切，保住瑶枝。”
再次醒来，只有医官站在床边，眼神悲悯。
“请节哀。”
轰！
眼前阵阵发黑，血液倒流的轰鸣声充斥耳膜。
他竟然真的……为了宋瑶枝，取了弟弟的性命。
我掀开锦被，跌跌撞撞冲向冰冷的净室。
白布下，那个瘦小蜷缩的身体，我一眼就认出。
是我的小太阳。
世界轰然崩塌。
那个总乖乖坐在槛上等我下值的小小身影。
那个在我受罚时，会偷偷塞给我饴糖的小家伙。
那个会笨拙地给我吹伤口的弟弟。
没了。
是阿姐的错……是阿姐爱错了人……
倘若重来，我绝不会靠近李翊！
一名眼熟的女官来到我面前，眼里带着一丝怜悯。
“放还出宫请愿已准，祝姑娘前程似锦。”
我苦笑着道谢。
前程似锦？
可我的世界只剩灰烬。
不知过了多久，门又被推开。
李翊走了进来。
我猛地抬头，眼中是刻骨的恨意。
李翊一怔，随即是满含歉意的眼神。
“是朕之过……无论你要何补偿……”
“好啊，”我声音嘶哑，带着毁灭的疯狂。
“那陛下杀了宋瑶枝。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