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章

指尖划过洗漱台边缘那道细微裂痕时,我总能摸到一丝若有若无的凉意,那是去年秋天,我在四楼公共卫生间撞见她时,搪瓷杯摔在地上溅起的水渍残留的温度,也是她红色连衣裙裙摆扫过手背时,那阵深入骨髓的冰凉。裂痕里还嵌着一点暗红色痕迹,像干涸的血,又像她连衣裙上掉落的丝线,每次看到,我都会想起那个反复出现的噩梦:她站在隔间里,红色裙摆垂在地上,头发遮住脸,只露出一双空洞的黑眼,对我说 “你看到顾言了吗”。

我叫林晓,2021 年考入城郊的启明中学,住进了学校最旧的一栋公寓楼,启明楼。这栋楼建于九十年代,墙皮像老人皲裂的皮肤,一层层往下掉,露出里面青灰色的砖;楼道里的声控灯十有八九是坏的,走夜路得靠手机手电筒照路,光束里飘着的灰尘像无数只小虫子,扑在脸上痒得心慌;每层楼尽头的公共卫生间,永远锁着最里面的隔间,宿管刘阿姨说那是 “管道检修”,可我第一次路过时,就闻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,不是霉味,是铁锈混着香水的味道,冷得让人发抖。

我的故事,要从入学第一天那个傍晚说起,从第一次在梦里见到穿红色连衣裙的她开始。

第一章 启明楼的霉味:第一声 “呜咽” 与重复的噩梦

开学那天的太阳很毒,我拖着半人高的行李箱,跟着刘阿姨往启明楼走。她的钥匙串 “哗啦哗啦” 响,和楼道里的蝉鸣混在一起,像某种不祥的预兆。“402,四人寝,你是最后一个到的。” 她头也不回地说,声音像楼道里的水泥地一样冷硬,“记住规矩:晚上十点后不准出寝,不准用大功率电器,还有......” 她突然停在四楼楼梯口,钥匙串的声音戛然而止,“每层楼的公共卫生间,最里面的隔间别去碰,也别打听。”

我当时抱着刚发的军训服,汗湿的刘海贴在额头上,满脑子都是 “终于摆脱爸妈唠叨” 的兴奋,只含糊地应了一声 “知道了”。现在回想起来,刘阿姨当时的眼神,那种混合着恐惧和怜悯的眼神,像一把钝刀,早就为后来的恐惧埋下了伏笔。

402 宿舍的另外三个室友里,陈洁是本地人,她从见到我的第一眼起,就显得很紧张,总是盯着窗外发呆,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。张萌和李瑶是外地来的,和我一样对启明楼的 “规矩” 一无所知,直到军训结束后的第一个晚上,我们四个一起去公共卫生间洗漱,陈洁的反应才让我意识到,刘阿姨的警告不是玩笑。

卫生间的白炽灯拉绳像是生了锈,我拉了三下才亮,昏黄的光线照在瓷砖上,把水渍照得像一片片暗黑色的血斑。四个隔间里,三个的门是坏的,歪歪斜斜地挂在铰链上,最里面的那个挂着一把旧锁,锁孔里塞着半根头发,黑中带红,像染过血。“这隔间怎么锁着啊?” 我一边挤牙膏,一边随口问张萌。

张萌的手猛地顿了一下,牙膏挤到了洗手池外,她慌忙用手擦掉,声音压得极低:“你没听刘阿姨说吗?别打听…… 这隔间闹鬼。”

“闹鬼?” 我嘴里的牙膏泡沫差点喷出来,心脏 “咯噔” 一下,下意识地看向那个锁着的隔间,总觉得门缝里有什么东西在盯着我。李瑶推了推眼镜,也凑过来,声音发颤:“我听我表姐说,前几年,有个叫苏曼的老师,在这隔间里上吊了,穿的是红色连衣裙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