签完最后一页，他把笔递给我，我顺手把笔帽扣上，啪一声。 “合作愉快，沈先生。”
“合作愉快，顾太太。”他下意识喊出口，又自己顿了一下，“对不起，我……”
“没事。”我耸肩，“在合同期内，我也会努力扮演好这个称呼。”
他没再道歉，只是点头：“谢谢你。”
——
晚上，我照常摆摊。 只是多了两件事：一是摊位旁多了一辆低调到看不出牌子的黑车；二是我的薄荷雪松，被远处不知道哪家狗仔的镜头怼了十几张。
我本来不打算理，直到许晴冲过来，气喘吁吁：“顾栀！你上热搜了！”
我正在给客人找零，手没抖，语气倒是很专业：“第几位？关键词要不要我配合发声明？”
“你还挺配合！”许晴把手机塞我手里，“#神秘总裁深夜扫荡夜市#，还有你摊位的照片，但打了码。”
我笑出声：“那码打得不专业。我那条摊布上画的鱼尾纹都能认出来。”
她盯着我：“你到底在干嘛？”
我把她拽到一边，简单把合同说了，她“啊”了一声，掐着嗓子：“三个月？你疯了？”
“我清醒着呢。”我用力把帐篷的绳子系紧，“我卖蜡，他买睡眠，顺便买一个挡箭牌。谁也不占谁便宜。”
许晴盯了我半天，忽然压低声音：“那他……人怎么样？”
“像没吃过糖的狼。”我想了想，“但带了钱来买薄荷。”
许晴被我逗笑了，戳我肩膀：“给我留两只，替我加班用。”
“行。”我比了个OK，“你也别忘了呼吸。”
——
第二天一早，他发来行程表。 周五，沈氏与梵黎集团的联合发布会，地点滨城艺术中心。 备注两行，很短：
【你不需要背台词。】 【只需要在我身边。】
我盯了很久，回了四个字：“我会呼吸。”
——
发布会当天。 造型师在我耳边念一堆专业名词，我把耳钉换成了小巧的银色叶脉，裙子选了一条像一口清水的白色。 我拒绝了奢牌闪耀的高调，把“薄荷雪松”的气味点得极轻，像一条看不见的丝带绕在我手腕。
门外，闪光灯已经像暴风雨。 他提前到了，站在后台的阴影里，手里拿着那只随身瓶。 看见我，他收住了所有的锋芒，只剩下一句很轻的问候：
“睡得好吗？”
“比你早。”我笑，“你呢？”
“能撑到结束。”他说，“但我更愿意——”
他没把话说完，只是抬了抬下巴，示意我把手给他。 我愣了一秒，把手递过去。
他没有握紧，只是把我们的指尖在一起轻轻碰了一下，像按下某个看不见的按钮。 他的嗓音低下去：“别担心。我在。”
主持人的开场白像雷声滚过。 助理在旁边倒数：“三、二、一——”
我深吸一口气，薄荷像一条细小的光从胸口铺开。 他向前迈出一步，我在他身侧半步的位置，灯光落下。
第一束闪光打在脸上，我听见心跳在说话： ——协议婚姻，薄荷口味。 ——现在开始。
3
第一束镁光像白雷劈在脸上，我条件反射地挺直背，嘴角上扬到“礼貌友好但不欠人情”的角度。 他在我侧半步，肩线稳得像尺子量过，一只手把随身的小玻璃瓶按在掌心里，指节极轻地敲了一下，像在给自己点开始键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