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 夜班诡途
第1章:夜班诡途凌晨两点四十七分。
陈默叼着半截烟,指节发黄,手套紧贴掌心。藏蓝工装外套洗得发白,袖口磨出毛边。他盯着前方巷口那片浓得化不开的黑,脚底轻点刹车。这地方他从不进,偏巷、无灯、GPS断了三次,车载导航只剩一串乱码。
可后座有人。
他没听见开门声,也没见人影靠近。只是烟头火光忽闪了一下,副驾后视镜里,多了个女人。
灰雨衣,兜帽压到眉骨,水珠顺着衣角往下滴,落在座椅上,却没有湿痕。车内温度骤降,呼吸带出白雾。他不动声色,左手握紧方向盘,右手把烟按灭在掌心——三年来,他从不弹烟灰进烟灰缸,怕手抖,怕想起那晚的刹车没踩到底。
“去哪儿?”他声音哑。
女人没答。
他再看后视镜——镜面清晰,灯光冷白,可后座空荡荡的,只有他自己映在里面。
他猛地回头。
女人还在。一动不动。雨水顺着兜帽滑落,露出半截焦黑的手,像烧过又泡烂的树皮。
他喉头一紧,目光扫过车门锁。绿灯亮着,门没开过。
“去巷尾那栋楼。”女人终于开口,声音像纸灰落地,轻得几乎听不见。
陈默没动。
三年了,七千两百一十六趟夜班,他从不接偏单,不走死路,不载沉默的客人。这是他给自己定的规矩,赎罪的底线。那场车祸后,他再没睡过整觉,每晚闭眼,都是孩子横飞出去的画面,像卡带的老录像,一遍遍重播。
可今晚,他踩了油门。
车轮碾过碎石,巷子越走越窄,两旁墙皮剥落,露出焦黑砖块,像被火舔过。巷尾矗立一栋老楼,六层高,外墙龟裂,五楼一扇窗忽明忽暗,灯泡似坏未坏,闪得人心慌。
504。
他不认识这楼,却觉得它认识他。
“到了。”他低声道,没等女人回应,伸手去按车门解锁。
“不用。”女人抬起手,焦黑的指尖缓缓指向五楼那扇窗。
陈默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——灯又闪了两下,随即熄灭。
他再回头。
后座空了。
车门没开,安全带未动,雨衣还在,湿痕未散,可人没了。
他猛踩油门,轮胎打滑三秒,发出刺耳摩擦声,才终于调头。后视镜里,那栋楼静静立着,像一口竖着的棺材。
车载收音机突然响起。
滋啦——
杂音中,半句童谣飘出:“灯多点了一盏……”
声音戛然而止,电瓶警报亮起,全车断电。
他一口气开到桥下才停下,手抖得点不着烟。他摘了手套——这是三年来第一次。手指暴露在冷风里,青筋暴起,指甲边缘裂着细口。他盯着掌心那道旧疤,从眉尾斜划到嘴角,像被人用刀轻轻试了试锋。
他不信鬼。
但他信报应。
那场车祸后,医生说他命大。他觉得是命硬,硬得像铁,压得住血,压不住梦。可刚才那三分钟,镜中无人,人却在座,雨不湿椅,门未开而人无踪——这不是梦。
他掏出手机回放行车记录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