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默说,我刚从里面出来。
民警笑了下,语气缓了:“你是不是熬夜熬多了?要不先回去睡一觉?”
陈默没争,也没掏手机。他知道行车记录仪那三分钟是黑的,也知道没人会信。他转身离开,民警在后面喊:“别乱闯民宅,再有下次,按非法侵入处理。”
他回到车上,没发动。从内袋掏出父亲的日志,翻到最后一页。那半行字还在:“……她回来了。她说灯不该多点。”字迹歪斜,墨水洇开,像是写得极急。
他抽出铅笔头,撕下一张烟盒纸,盖在那行字上,轻轻涂拓。纸面慢慢显出压痕——更深的一行字被压在下面:
“吴素娥,7月19日2:58返楼。”
他盯着那行字,手指不动。然后从副驾翻出一份复印件,火灾伤亡名单。十二人,全在,名字、工号、死亡时间。没有吴素娥。
她没死在火场。
她回来了。
他把名单和拓纸并排放在方向盘上,火柴盒、烟、手套全在旁边。他没戴手套,也没点烟。过了两分钟,他伸手进储物格,摸出一张名片,边角卷了,印着“都市异闻录·老魏”。
三个月前,这人打过他电话,说想采访夜班司机群体,问有没有人梦见过“另一个自己”。他当时挂了。现在他掏出手机,拨通。
响了四声。
“谁?”老魏的声音,沙哑,带着熬夜的粗重。
“我知道504吊着十三个。”陈默说。
电话那头静了三秒。
“你去过了?”老魏问。
“见了穿灰雨衣的。”
“她看你了?”
“转头看了。”
老魏没再问,只说了一个地址,城东老印刷厂三楼,让他两小时内到。
陈默挂了电话,发动车。
老魏的办公室在顶楼,推门进去,一股陈年纸张和磁带的霉味。墙上贴满地图,红线连着不同地点,全是夜班司机失踪案。桌上堆着录音机,几十盒标着编号的磁带,盒面手写“夜班计程车·目击者A”“B”“C”……
老魏坐在铁架床边,五十岁上下,胡子拉碴,眼睛却亮。他没让座,只盯着陈默看。
“你妈叫吴素娥。”陈默从内袋抽出那张烧脸的照片,放在桌上,“她没死在火里。”
老魏眼神变了。他没碰照片,而是起身,拉开墙角的铁柜,取出一盒磁带,标签写着:“夜班计程车·失踪司机·最终录音”。
他塞进录音机,按下播放。
几秒杂音后,一个女人的声音飘出来,轻,冷,像风吹过废纸:
“还差一个