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 妈妈的决定：带妹妹走，留我在山村
雪还在下，落在我单薄的破棉袄上，很快就积了薄薄一层。我趴在雪地里，直到听见老光棍王老头粗哑的咳嗽声，才慢慢撑着冻得发麻的胳膊爬起来。
土坯房的门敞着，风灌进去，把桌上那碗没喝完的玉米糊糊吹得凉透。王老头坐在炕沿上，吧嗒着旱烟，烟杆上的火星在昏暗里一闪一闪：“丫头，别傻等了，你妈不会回来的。”
我没说话，只是走到炕边，把妈妈昨天晚上没织完的毛线团捡起来。那是浅粉色的，妈妈说要给我织条围巾，可现在毛线团滚在地上，沾了不少灰。
“不过话说回来，”王老头忽然放下烟杆，眼睛盯着我，“你妈既然是城里大户人家的小姐，那肯定有钱。她走的时候没给你留点啥？”
我心里一紧，赶紧把藏在怀里的旧发簪按了按。那是妈妈昨天偷偷塞给我的，说这是她小时候戴的，让我好好收着。我不敢告诉王老头，他要是知道了，肯定会抢走卖掉。
就在这时，院门外忽然传来汽车的喇叭声。我猛地抬头，心脏“咚咚”跳起来，以为是妈妈后悔了，回来接我了。
我跌跌撞撞地跑出去，却看见昨天那辆黑色轿车又停在了院子里。妈妈从车里下来，身边还跟着个穿粉色羽绒服的小女孩。那女孩约莫六七岁的样子，皮肤白白嫩嫩的，头发梳得整整齐齐，和我这灰头土脸的样子比起来，就像天上的星星和地上的泥巴。
“妈！”小女孩扑进妈妈怀里，撒娇地蹭了蹭，“这里好脏啊，我不想待在这里。”
妈妈立刻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，语气是我从来没听过的软和：“念念乖，我们马上就走，就是回来拿点东西。”
念念？原来这就是妈妈的亲女儿，我的妹妹。
妈妈抬头看见我，脸上的温柔瞬间消失，又变成了之前那副嫌恶的样子：“你怎么还在这里？”
“妈，你是回来接我的吗？”我抱着最后一丝希望，往前走了两步。
“接你？”妈妈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，“我回来拿我之前落下的首饰盒，跟你没关系。”她说着，就往屋里走，念念紧紧跟在她身后，路过我身边时，还故意撞了我一下，小声嘀咕：“丑八怪。”
我咬着嘴唇，没敢作声。
王老头也跟着进来了，他凑到妈妈身边，搓着手说：“婉清啊，你看丫头毕竟是你生的，你就这么丢下她……”
“我说了，她不是我女儿！”妈妈厉声打断他，从柜子里翻出一个红色的首饰盒，转身就往外走，“王老头，当年的事我不想再提，这钱你拿着，以后别再跟人说我认识你，更别让这丫头去找我！”
她从钱包里掏出一沓钱，扔在炕上，然后拉着念念的手，头也不回地往门外走。
“妈！”我终于忍不住，冲上去抓住她的胳膊，“你为什么不带我走？我也是你的女儿啊！”
妈妈用力甩开我，我再次摔在地上，这次正好磕在门槛上，额头瞬间红了一片。她看着我，眼神里没有一丝心疼，只有冷漠：“我只有念念一个女儿，你就留在这山村里，跟王老头好好过吧。”
说完，她就钻进了车里。念念趴在车窗上，朝我做了个鬼脸，然后汽车就发动了，卷起一阵雪雾，彻底消失在我的视线里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