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章

三年前,天才少女林薇在决赛中被对手用无尽的防守逼至崩溃,沦为台球界的笑柄,从此销声匿迹。三年后,她从精神病院归来,球风冰冷如机器,心志却淬炼得坚不可摧。她以碾压之势一路杀回顶级赛场,却发现自己面对的不再是单纯的对手,而是由昔日仇敌编织的巨大黑幕:赌球、假球、盘外招……重重围剿之下,她竟以精神病人的癫狂为盾,以精准如手术刀般的球技为矛,在最终决赛的聚光灯下,将肮脏内幕一一刺穿。

1.陨落与沉寂

聚光灯像一只灼热的手,死死按在墨绿色的绒布上。

林薇俯身,视线沿着球杆延伸,整个世界收缩为一条直线——从杆头到母球,从母球到那颗孤零零的贴在底库的9号球。墨绿呢绒如同深不见底的沼泽,吞噬着所有的光线和声音。耳边观众席的嗡嗡声变得遥远而扭曲,像是隔着厚厚的玻璃。她能听到的,只有自己太阳穴血管突突的跳动声,沉重、急促,几乎要撞碎她的颅骨。

汗水沿着她的鬓角滑落,在下巴尖汇聚,然后无声地滴落在手背上,冰凉一片。

这已经是第六次了。第六次,她的对手,陈静,没有选择进攻,而是再次打出了一杆极致保守的安全球,将母球死死藏在那颗该死的9号球后面,紧贴库边,形成一个令人绝望的斯诺克。

记分牌上显示着残酷的数字。赛制是17局9胜,现在已经是第16局。比分8比7。她领先一局,但这一局,陈静只需要再进这一颗9号球,就能将比赛拖入决胜局。

而林薇,已经被这无穷无尽的安全球拉扯了超过四十分钟。在这四十分钟里,她击球的次数屈指可数,大部分时间,她只是坐在那张冰冷的选手椅上,看着陈静一次又一次地、慢条斯理地、用最精确也最折磨人的方式,将母球打到球台最难以处理的位置。

“林薇再次面临一个极其困难的局面!”解说员的声音通过扩音器传来,带着一种刻意压抑的兴奋,“陈静选手的防守真是滴水不漏,如同铜墙铁壁!这给天赋出众、以进攻犀利著称的林薇带来了巨大的麻烦!”

“是的,林薇选手需要极大的耐心和精准度来破解这个斯诺克。她的情绪看起来似乎有些…波动。”

波动?林薇的指尖在微微颤抖。她深吸一口气,试图将那股在胸腔里横冲直撞的燥热压下去。那不是波动,那是即将喷发的火山。是困兽被逼到绝境的疯狂。

她重新俯身,尝试寻找可能的线路。但角度太刁钻了。9号球离底库不足一指,母球紧挨着它,后面是库边。几乎没有留下任何让她能够扎杆或者跳球的空间,即便有,风险也大到等于直接送掉这一局,甚至这场决赛。

她直起身,摇了摇头,向裁判示意——她选择犯规解球,故意轻轻碰了一下母球,避免给陈留下更好的机会。裁判宣布罚分,轮到陈静。

陈静从座位上站起来,动作不紧不慢。她推了推金丝边眼镜,脸上没有任何表情,既没有得意,也没有紧张,只有一种近乎冷漠的精确。她甚至没有多看林薇一眼,只是仔细地观察了一下台面,然后再次俯身。

她没有选择去击打那颗近在咫尺的9号球。

她再次出了一杆安全球!母球经过三库走位,轻轻地、准确地,又一次藏在了另一颗彩球后面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