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强迫自己抬头，试图看清这位要命的债主……啊不是，魔尊。
但除了那双透过魔气、落在她身上，冰冷、审视、如同打量一件死物的猩红眼眸，她什么也看不清。
“合欢宗……倒是难得献上了个不错的鼎炉。”低沉磁性的声音响起，带着一种漫不经心的残忍，刮得人耳膜生疼，“抬起头来。”
沈棠僵着脖子，没动。不是她硬气，是吓的。
厉千绝似乎轻笑了一声，那笑声里淬着毒。
他缓步走近，冰冷的手指带着手套，捏住她的下颌，强迫她抬起脸。
魔气稍稍散开些许，沈棠窥见他线条优美的下颌线，和一片毫无血色的薄唇。
“纯净的水系单灵根，元阴未失……很好。”他的评价像是在称量一块猪肉。
沈棠胃里一阵翻江倒海。
厉千绝松开手，仿佛多碰她一下都嫌脏。他转身走向那张大床，周身魔气涌动，显然准备开始办“正事”了。
就是现在！
沈棠猛地吸了一口气，用尽平生最大的勇气，几乎是扑过去，双手将那枚刚刻好的玉简高高举起，声音抖得不成样子：“尊、尊上！小女……小女有宝献上！”
厉千绝脚步顿住，周遭魔气一滞。他缓缓侧过身，猩红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极淡的讶异，随即被浓重的嘲讽取代：“哦？合欢宗除了鼎炉，还教了你们这些把戏？”
他根本没接那玉简，只随意一瞥。
玉简最上方，几个歪歪扭扭、却因灵犀血墨而格外醒目的大字映入他眼帘——《三界五行防骗指南（魔尊特别版）》。
厉千绝：“……”
那笼罩周身的魔气，几不可察地波动了一下。
沈棠豁出去了，语速快得像是在报菜名，声音却依旧发颤：“尊上明鉴！此乃小女呕心沥血之作，专为尊上此等雄才大略、富甲……呃，英明神武之大能量身定制！旨在警醒世人，规避风险，守护资产！例如……例如那‘投资魔尊，收益翻倍’之说，纯属虚构诈骗！您、您去年搞的那个P2P……啊不是，是那个‘魔尊宝’项目，早就爆雷亏得……亏得……”
那个词到了嘴边，沈棠看着对方周身开始不稳沸腾的魔气，舌头打了个结，愣是没敢说全。
但效果已经达到了。
寝殿内死寂一片。方才还在摇曳的烛火瞬间凝固，空气沉得能压碎骨头。
“亏得……如何？”厉千绝的声音变了。不再是那种慵懒的残忍，而是变成了一种极度平静、极度冰冷的质地，每一个字都像是从万载寒冰里凿出来的。
沈棠头皮炸开，求生欲终于压过了作死欲，她把玉简往地上一放就想磕头：“亏得……颇具争议！对，颇具争议！”
“本尊问的是，”厉千绝的身影毫无征兆地出现在她面前，快得如同鬼魅，冰冷的手指再一次掐住了她的下颌，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，“你，是如何得知‘魔尊宝’之事？”
那双猩红的眼眸死死锁住她，里面翻滚着真正暴虐的杀意和一种几乎可以称之为惊疑的情绪。
魔界高层都知道，去年那场失败的“融资”，是他绝对的逆鳞，所有知情者都被下了最恶毒的禁言咒，甚至直接处理掉了。
这个从合欢宗来的、最低等的炉鼎，怎么可能知道？！还知道得如此……具体？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