3：蓝绒账本的密语
老周的膝盖重重磕在地板上时，没觉得疼。满屋子的白色账单还在风里飘，像被撕碎的纸钱，每张右上角的笑脸水印都对着他，嘴角咧到耳根，透着股说不出的嘲讽。他盯着沈心月手机屏幕里滚动的弹幕，“凶手”“报警”“查资产”这些字眼像烧红的针，扎得他眼睛发疼。直到沈心月的脚步声从窗外消失，他才猛地爬起来，踉跄着扑向散落的账单——那些纸上记着的“水电费”“物业费”，此刻在他眼里全是催命符。
“不行，得把这些破纸烧了！”他手忙脚乱地捡账单，指尖蹭过粗糙的纸边，磨出细小的血痕也没察觉。客厅的垃圾桶还装着烂杨桃，酸臭味混着檀香，变成一种让人作呕的味道。他把账单往垃圾桶里塞，塞到一半，手指突然触到个硬邦邦的东西——是那本从相册夹层掉出来的蓝绒账本，刚才被账单埋住了，此刻正躺在垃圾桶边缘，封面沾了点杨桃汁，褐色的污渍像滴在黑绒布上的血。
老周的动作顿住了。他盯着账本封面，心脏突然“咚咚”狂跳——那蓝绒布料他太熟悉了，十年前林薇有个首饰盒就是这个材质，上面还绣着朵小小的白梅，后来被他一把火烧了。他伸手把账本捡起来，指尖碰到封面边缘的磨损处，粗糙的触感蹭得他指腹发麻。账本很沉，拿在手里像攥着块烧红的铁，他下意识想扔，却又鬼使神差地翻开了第一页。
“林薇”两个字赫然出现在纸上，字迹娟秀，带着点林薇特有的倾斜——当年她写字总习惯把“薇”字的草字头写得偏左，老周曾笑她“连写字都没正形”。此刻这两个字像活过来一样，在纸上盯着他，看得他后背发凉。他咽了口唾沫，继续往下翻，里面记着密密麻麻的数字，大多是“2011年3月 买菜 58元”“2011年5月 水电费 127元”，都是些日常开销，可每一笔后面都画着个小小的“×”，像是在否定什么。
翻到中间几页时，一张泛黄的纸从账本里掉出来，飘落在地板上。老周弯腰去捡，指尖刚碰到纸角，就看到标题——“资产转让协议”。他的呼吸瞬间停滞了，目光死死钉在“甲方：周永昌”这几个字上，手开始不受控制地发抖。
协议上的日期是“2013年6月17日”，墨迹发黑，是他当年用钢笔签的。他记得清清楚楚，十年前林薇“失踪”是6月16日，那天晚上他处理完“后事”，第二天一早就拿着这份伪造的协议去了公证处——协议上林薇的签名是他练了半个月模仿的，连公证处的人都没看出破绽。他用“林薇自愿放弃夫妻共同财产”的借口，把两人一起打拼的公司股份、房产、存款，总共720万，全转到了自己名下，还对外谎称“林薇携款潜逃，卷走了所有钱”。
“这……这协议怎么会在这？”老周的声音发颤，他把协议翻来覆去地看，右下角林薇的签名还带着他当年刻意模仿的倾斜，和账本上的字迹一模一样。他突然想起刚才沈心月说的“720万”，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，疼得他喘不过气——沈心月早就知道了，她故意提这个数，就是在试探他！
他猛地抬头看向卧室，衣柜里的行李箱还敞着，锁芯崩开的地方露着里面的布料，像是一道裂开的伤口。他想起相册里的摄像头，想起账单背面的字迹，想起衣柜里的檀香——林薇当年根本没被扔进海里！她一定是提前藏了这份协议，还留了后手，而沈心月，就是来替她翻案的！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