厢房内的气氛，随着那张新鲜出炉的海捕文书，瞬间变得凝重起来。
全城戒严，四门落锁。这意味着他们已经成了瓮中之鳖。那个叫上官燕的女人，动作比想象中还要快，还要狠。
“这下麻烦了。”清玄道长也顾不上吐槽自己的画像了，他愁眉苦脸地在屋里踱步，“被困在这城里，早晚会被翻出来。到时候别说去京城报信了，咱们仨都得被当成妖魔的同伙给‘净化’了。”
他特意在“净化”两个字上加了重音，显然是对上官燕那套“格杀勿论”的逻辑心有余悸。
影的脸色也十分难看。他显然没想到，上官燕会直接动用京畿镇魔司的权限，将整座城变成一座牢笼。这已经不是地方镇魔司的内部纠纷，而是上升到了最高级别的缉捕行动。
“必须在他们搜到这里之前离开。”影沉声道，“上官燕行事，向来雷厉风行，不留情面。一旦被她的人找到，我们连申辩的机会都没有。”
“离开？怎么离开？”清玄道长一摊手，“现在天上飞只鸟都得被射下来，咱们三个大活人，还能插翅膀飞了不成？”
“总会有办法的。”影的目光转向林默，“你……还能再用一次在议事厅里的那种手段吗？就是让那些人集体发疯的那个东西。”
他的意思，是想让林默再扔一次“圣之残片”，制造混乱，然后趁机突围。
林默摇了摇头。“不行。”
他一边说，一边心念一动，将那半块不祥的黑色结晶体从系统空间里取了出来。
当“圣之残片”出现的瞬间，屋内的油灯火苗猛地一跳，光线都黯淡了几分。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寒意和恶意，瞬间笼罩了整个房间。
清玄道长“噌”地一下就跳了起来，躲到了桌子后面，满脸警惕，拂尘掉了，他只能下意识地掐了个道诀。
影的身体也瞬间绷紧，眼神锐利如刀，死死地盯着林末手中的残片，呼吸都变得粗重了几分。他虽然没有被污染，但依旧能感受到这东西的可怕。
“这玩意儿，是个双刃剑。”林默掂了掂手中的残片，入手冰凉，质感像是某种冰冷的玉石，“用它制造混乱，确实有效。但你们也看到了，那个银袍高层，吞下它的瞬间就变成了一个怪物。这东西会把周围所有被污染过的人，都变成那种只知道杀戮和吞噬的疯子。”
“到时候，我们是能跑出去，但这满城的人，会因为我们，陷入一场更大的灾难。”林默看着影，一字一顿地说，“我治病，是为了救人，不是为了用一场瘟疫，去代替另一场瘟疫。”
影沉默了。他看着林默，眼神中的审视，渐渐变成了认同。他承认，自己刚才的想法，确实只考虑了脱身，而忽略了后果。
清玄道长也从桌子后面探出头来，小声嘀咕：“林小兄弟说的有道理。这玩意儿太邪性，跟茅山派典籍里记载的‘阴神碎片’有点像，沾上了就没好事。”
“而且……”林默话锋一转，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，“我们现在，有比这更好的选择。”
说着，他将“圣之残片”收回系统空间，然后把目光投向了自己那还剩4500点的净化点数上。
“系统，能不能分析一下这个‘圣之残片’的构成？顺便，有没有什么办法，可以隔绝或者屏蔽它的气息？”
【分析“圣”之残片，需要消耗1000点净化点数，是否确认？】
“确认！”林默毫不犹豫。知识就是力量，这点投资，绝对不亏。
【分析开始……分析完成。】
【“圣”之残片：高浓度精神污染能量与负面情绪的凝结体，疑似某个强大精神领域存在的碎片。其核心作用为“概念覆盖”，能强行将污染者的认知，扭曲为符合“圣”之教义的逻辑。对未污染者，会产生强烈的精神排斥和负面影响。对已污染者，则会产生致命的吸引力，并加速其污染进程，最终导致其精神崩溃，肉体妖化。】
【屏蔽方案生成：可消耗500点净化点数，兑换‘铅盒封印阵’图纸。该阵法可将‘圣’之残片的气息隔绝率达到99%，但需要特殊材料进行刻画。】
一大段信息涌入林默的脑海。
“原来如此，这玩意儿的核心是‘概念覆盖’……”林默喃喃自语，“难怪那些人会变得那么不可理喻，因为他们的世界观，都被这玩意儿给强行重写了。”
“林小兄弟，你在嘀咕什么？”清玄道长好奇地问。
林默没理他，而是看向影：“影大哥，我需要一些东西。朱砂，墨斗，还有一块上好的铅块，分量越足越好。”
影虽然不解，但看到林默那胸有成竹的样子，还是点了点头，对门外的阿福吩咐了几句。
“现在，该处理另一个问题了。”林默的目光，变得锐利起来，“我们被困在这里，还有一个关键原因——魏征大人还在他们手上。”
提到魏征，影和清玄道长的脸色都沉了下来。
“上官燕抓了魏百户，一定会将他押入天牢严加审问。”影分析道，“以她的性格，在没有查清真相之前，不会轻易下杀手。但天牢那种地方，进去就休想再出来。”
“那可未必。”林默冷笑一声，“别忘了，镇魔司里，可不止银袍高层一个病人。上官燕或许想审，但她手下那些被污染的人，会给她这个机会吗？在他们眼里，魏大人这个‘清醒’的叛徒，可比我们这些外人更可恨。”
影的心猛地一沉。他知道，林默说的是事实。
“所以，我们不仅要跑，还要在跑之前，把魏大人给捞出来。”林默的眼中，闪烁着一种名为“搞事”的光芒，“而且，我或许有个办法，能让那位一根筋的上官千户，主动把魏大人给‘请’出来。”
“什么办法？”影和清玄道长异口同声地问。
林默没有直接回答，他闭上眼睛，再次沟通系统。
“系统，中级治疗术，能不能远程对指定目标释放？”
【中级治疗术为接触性或近距离指向性技能，无法超远程释放。但宿主可消耗3000点净化点数，将一次中级治疗术的效果，附着于特殊媒介之上，形成‘净化甘霖’。任何人只要饮用或接触该媒介，即可获得一次性的治疗效果。】
【警告：‘净化甘霖’蕴含纯净的净化之力，对‘圣母之毒’有强烈的克制和净化效果。服用‘净化甘霖’效果等同于一次强行‘内服’疗法。】
林默的眼睛，瞬间亮了。
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！
“兑换！立刻兑换！”
【消耗3000点净化点数，‘净化甘霖’转化中……请选择附着媒介。】
林默的目光，落在了桌上那个空空如也的茶壶上。
他笑了笑，对一脸困惑的清玄道长和影说道：“两位，你们信不信……上官燕会带着魏征主动投靠我们？”
……
与此同时，镇魔司驻地，地牢。
魏征被两条粗大的铁链，锁住了琵琶骨，吊在冰冷的墙壁上。他身上遍布着鞭痕和烙印，显然是刚刚经历过一场严酷的刑讯。
牢门外，上官燕俏脸含霜地站着，看着气息奄奄的魏征，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。
“魏征，我再问你最后一遍。”她的声音冰冷，“那个叫林默的小子，究竟是什么人？你们和慕容副指挥使的死，到底有什么关系？你最好说实话，否则，等待你的，只有死路一条。”
魏征缓缓地抬起头，咧开满是鲜血的嘴，笑了。
“上官千户，你抓错人了。”他虚弱地说道，“真正的敌人，不是我们。是你……和你身边，那些看似正常的同僚。”
“冥顽不灵！”上官燕身旁，一名锦衣校尉冷哼一声，“千户大人，别跟他废话了！交给我就好，这种叛徒，直接就地正法，以儆效尤！”
上官燕看了一眼那名校尉，此人是她从京城带来的心腹，忠心耿耿，能力出众。她没有怀疑对方的话，只是心中那股莫名的不安，越来越强烈。
议事厅里那诡异疯狂的一幕，始终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。
就在这时，一名狱卒匆匆跑了过来，手中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汤药。
“千户大人，这是给魏……给罪人魏征吊命的药。”
那名锦衣校尉很自然地伸手接过药碗，对上官燕道：“大人，我来喂他。免得他寻死，断了线索。”
上官燕点了点头，没有多想。
那校尉端着药碗，走到魏征面前，脸上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。他用勺子舀起一勺汤药，递到魏征嘴边，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，轻声说道：“魏百户，别怪我们。要怪，就怪你太‘清醒’了。这个世界，不需要那么‘清醒’的人。喝下去吧，喝下去，你就能明白，‘圣’的慈悲了。”
魏征的瞳孔骤然收缩。
他闻到了，那汤药里，除了药草味，还有一股极其隐晦的、甜腻的异香。
那味道，和当初慕容桀身上的气息，如出一辙！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