广播突然滋啦一声，接着一个机械女声贴着耳朵响起：“零号线即将进站，请前往负四层。”我浑身汗毛倒竖，负四层？这站只有负三！我咽了口唾沫，腿肚子转筋，可一想到老妈漏水的天花板，我咬咬牙，顺着楼梯往下跑。
灯光越来越暗，墙上出现老旧的绿漆，像上世纪八十年代。负四层只有一个锈迹斑斑的站台，地面还铺着碎石子。我孤零零站着，心跳声大得吓人。忽然，隧道尽头亮起两点黄光——列车来了。
车头挂着一块白底红字的牌子：0。车门“哐当”一声打开，一股霉味扑面而来。我抬脚进去，车厢里亮着昏黄的钨丝灯，座位是棕皮软椅。我找了个靠门的位置坐下，手死死抓着扶手，心里默念：“一套房，一套房……”
列车广播再次响起：“下一站，阴司北广场，请忘川水侧下车。”我头皮发麻，可已经没退路了。
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，旁边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：“小伙子，第一次来吧？”
我猛地转头，一个戴雷锋帽的老头正冲我笑，眼角皱纹里夹着黑泥。我心里咯噔一下：他怎么知道？
老头慢悠悠地说：“别紧张，一会儿到站，记得别许愿太大，零号线……收利息的。”
我后背一阵发凉，刚想追问，列车突然一晃，灯光闪了两下，灭了。黑暗中，我只听见自己急促的呼吸声，和老头低低的笑声。
那一刻，我后悔了。
可车门已经关上，列车缓缓启动，载着我驶向未知的黑暗。
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：我妈还在等我买房……我不能怂！
“哐哧——哐哧——”列车晃得我脑浆子像豆腐脑，一晃就碎。灯全黑了，我啥也看不见，只能听见自己“咚咚咚”的心跳，比打桩机还响。“小伙子，别怕，灯一会儿就亮。”
老头儿的声音贴着我耳朵冒出来，吓得我一哆嗦。我张嘴想骂，结果嗓子干得跟撒哈拉似的，只挤出一句：“叔……您别突然出声行不？”“嘿嘿，第一次都这样。”老头儿笑得跟旧风箱似的，“记住啊，待会儿到站别乱说话，更别乱许愿。”我脑子乱成一锅粥：这零号线到底真的假的？不会是人贩子黑车吧？可一想三环那套房，我又把到嘴边的“我要下车”咽了回去。“嘶——”
车顶灯闪了两下，终于亮了，只是那光黄不拉叽，照得人脸色跟泡了福尔马林一样。我眯眼一看，车厢里竟多了几个人——靠门坐着个穿校服的小姑娘，怀里死死搂着书包，脸色煞白，嘴里念念叨叨：“不挂科不挂科……”
对面是个西装男，头发油得能炒菜，正低头刷手机，屏幕裂得跟蜘蛛网似的，嘴里还骂骂咧咧：“破信号，老子明天要敲钟上市呢！”
还有一对情侣，头碰头腻歪，可我定睛一看——那女的脖子后面有条缝，线头都露出来了，像商场里的假人模特！我头皮“嗡”地炸了：这啥情况？老头儿顺着我的目光，压低声音：“别大惊小怪，能上零号线的，谁还没点执念？”我咽了口唾沫，小声问：“那……他们都知道代价吗？”
老头儿耸耸肩：“一半一半吧。有人装傻，有人真傻。”我还想再问，列车突然猛地一抖，像被什么东西拽了一把。紧接着，广播响了——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