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咔啦……各位乘客,下一站——阴司北广场,请忘川水侧下车。”
那声音冷得跟冰碴子似的,直往我骨头缝里钻。我腿肚子开始转筋,手心全是汗。老头儿拍拍我肩膀:“小伙子,听叔一句,待会儿下了车,不管看见啥,先别许愿,先跟我走。”我心里一百个不愿意:我上来就是为了许愿买房,跟你走算咋回事?可还没张嘴,列车“嗤——”地一声,停了。车门缓缓打开,一股冷风裹着土腥味灌进来,吹得我眼泪鼻涕一起飙。我眯眼往外瞅——站台跟上世纪80年代似的,白瓷砖墙,红漆大字“忘川水侧”。灯管滋啦滋啦冒火花,地上还有积水,映得天花板晃晃悠悠,跟水牢一样。我一只脚刚迈出去,就听见“滴答、滴答”的声音,像是水砸在铁皮上。可我一抬头——哪是水,是血!顺着天花板缝往下滴,正好落在我鞋尖上。“我靠!”我怪叫一声,差点把鞋甩出去。老头儿一把捂住我的嘴:“嘘——别嚷!这儿忌讳大声。”
我掰开他的手,声音还是抖:“叔,这……这地方不对劲啊!”
老头儿斜我一眼:“废话,对劲还能让你白得一套房?”我心里开始打退堂鼓:要不我回去吧?可回头一看,车门“咣当”一声关得死死的,列车像条黑蛇,嗖地钻进隧道,连个尾灯都不留。我孤零零站在站台,只剩老头儿陪着我。他不知从哪里掏出一张泛黄的车票,递到我眼皮子底下:“拿着,关键时刻能保命。”我接过车票,正面印着“阴司北广场 单程”,背面却是一片空白。我翻来覆去地看:“这……这有啥用?”
老头儿神秘兮兮地说:“一会儿你就知道了。”正说着,站台尽头突然亮起一盏红灯,像谁拎着老式马灯晃悠过来。灯光一晃一晃,映出个人影——佝偻着背,手里提着个木桶,桶里“哗啦哗啦”响。我眯眼一看,差点没把魂吓飞:那人影没脑袋!脖子上面空空的,肩膀却稳稳地扛着桶,一步一步往我们这边挪。我嗓子发干,拽着老头儿袖子就想跑。老头儿却跟钉在地上似的,低声说:“别动,它看不见你,但你一跑,它就听见了。”我只好僵在原地,看着那无头人越走越近。桶里的声音也越来越大,像是水,又像是……泡软的纸钱?就在它离我们还有三步远的时候,老头儿猛地把我往前一推:“快!跟着红灯走!别回头!”我一个趔趄,差点摔个狗吃屎。再抬头,无头人已经转向,朝着站台另一边晃过去,桶里的液体洒了一路,发出“嗤嗤”的腐蚀声,把水泥地都烧出一个个黑坑。我心脏狂跳,腿却像灌了铅。老头儿在后面催促:“走啊!再愣着,真走不了了!”我咬咬牙,抬脚跟上那盏红灯。每走一步,我都能感觉到背后有无数双眼睛盯着我,可我不敢回头。脑子里只有一个声音在回荡:
“阿灿,你他妈是来买房的,不是来送命的!”红灯晃晃悠悠,带着我穿过一条狭窄的通道。两边墙上贴满了泛黄的旧报纸,头版头条全是失踪人口。我瞄了一眼,差点尿裤子——其中一张黑白照片,赫然是刚才那个穿校服的小姑娘!标题写着:“某重点中学学生失踪,最后一次出现在地铁末班车……”我心里“咯噔”一下:那姑娘,到底是人是鬼?还没想明白,红灯突然停了。老头儿从后面赶上来,一把拽住我胳膊:“到地方了。”我抬头一看,眼前是一扇锈迹斑斑的铁门,门上用红漆写着三个字——“许愿室”。老头儿压低声音:“进去吧,记住,别贪心,零号线最恨贪心的人。”我咽了口唾沫,手心里那张车票被汗浸得软塌塌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