果然,半月后,一个人半夜窜进我的寝宫,将我困在被子里,我挣扎不得,心道这跟说好的不一样啊!
「你是来杀我的吗?」
我被他摁住双手,嗫喏半晌,很不争气的小声问道。
那人居然笑了,还笑出了声,他说只要我不大叫喊人来,他就放开我。
我点头如捣蒜,那人如约放开对我的禁锢,退到一侧,毫不客气的看我爬起身。
「请转过去!」
他嘴角噙着笑,慢慢背过身子。
对峙中。
屋内只点了一盏小灯,我借着微光打量他,他长得眉目分明,带有英气,散发着健康、硬朗的男性荷尔蒙,和先皇完全不一样的气质,我觉得可以考虑他一会儿的要求了。
他叫周云林,侯府的庶子,寂寂无名。
他说,会帮我谋划、保我母子无虞,希望我助他加官进爵,一展宏图伟志。
这……
对不起,方才是我下流了。
我半信半疑,问他眼下情势如何破局。
他细细分析,眼下最根本要解决的是恢复民生,但外有强敌,内有水患,朝堂不稳,确实为难。
不如双管齐下,和亲稳住外敌,水患他去解决。
我苦笑,和亲不堪,但眼下确实能解边关危机。
但人人见不得我们好,谁会愿意将自己女儿嫁到苦寒地,背井离乡,若是皇权相逼,反使得他们与我们对立。
他眉眼含笑,一边赞我思量得挺周全,一边解释着,若从我母家挑适龄女子,赐荣光以示补偿,以此还可抬高我母家地位,同时,借外族姻亲势力为我和幼帝增加靠山,从此自会有人攀附,可保我与幼帝地位暂时无虞。
他说完,我觉得这人或许可以一信。
4
翌日,我便下旨,赐家中嫡妹安和郡主的封号,和亲戎狄王,封父亲为安国公。
母亲接了圣旨,急急进宫劝我,我当即下旨让兄长协同周云林前往南方治水患。
她听后大骂,我从前乖巧懂事,从不多言,如今怎变得这副心肠,戕害自家兄妹。
我问母亲,可听说过一词——逆行者。
当见过世间疾苦,就无法坐视不理,尽管我是个很胆小的人。
我不认为我有能力肩负起整个江山,但至少在幼帝成年之前,我要替他和先皇守住,这个过程总有牺牲。
当然,这话是我说与母亲听的,大气凛然,冠冕堂皇。
其实,哪有什么大公无私,我害怕朝堂上立着的一双双眼睛,和明里暗里悬在我与幼帝头上的利剑。
因为我怕死,所以推了嫡妹出去,想来我也是自私的。
之后如周云林料定的,朝堂上大多数对我的决策不满,但风向还是向我家转了去,戎狄那边也接受了我的求和。
我陪幼帝朝堂听政了月余,也渐渐看清了一些形势。
皇室宗亲与开国功勋互相牵制,却没有多少新入仕的官员,看着下面齐刷刷站着两排人,压根调不动几人。
我谨记先皇最后教我的,示弱、装傻、耳朵背——朝堂生存三部曲。
周云林他爹是德敬侯,既是前朝士家,又是当朝宗亲,朝中地位稳固。
我当众褒赞他家的功绩,又启用无官职的庶子周云林南下治水,稀里糊涂地又相继给周家宗族里几个子弟安排了职位,德敬侯更是得意,一时间风头无两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