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的视线第一时间钉在他的胸口。
那里,别着一枚校徽。
形状大小和别人一样,但那颜色——刺目的、饱和度过高的、像刚刚凝固的鲜血一样的——
红色!
胃袋猛地抽搐了一下,我几乎要从座位上弹起来。那血字的规则瞬间挤占了我所有思维,带着血腥的质感,在我脑海里尖啸。
他真的是……“不是人”?
我不敢再看,猛地低下头,指甲深深掐进掌心。他能感觉到吗?感觉到我发现了?后排另一个男生一直没抬头,在打瞌睡,他是不是知道什么?前排的女生笔记做得那么认真,她是不是……
“我叫张卫国,负责你们这学期的物理课。”
他的声音响起来了,干涩、沙哑,像粉笔刮过生锈的铁皮,听得人牙酸。我强迫自己抬起一点头,视线只敢落在他的下巴以下。
那枚红色校徽像一只充血的眼睛,死死地、怨毒地凝视着我。
整节课我魂不守舍,他讲了什么一个字都没听进去。全部的意志都用来控制自己不要颤抖,不要露出异样,不要被他发现我在看那枚校徽。周围的同学似乎毫无所觉,偶尔有人回答问题,语气正常。
难道只有我能看见?还是说……他们都被“它们”同化了?
下课铃响,我几乎是虚脱般地瘫在椅子上,看着那抹红色的身影不紧不慢地收拾东西,踱出教室门。
“喂,新来的?”
旁边传来一个压得很低的声音。我悚然一惊,猛地转头。
是我的同桌。一个看起来挺清秀的男生,头发软软地搭在额前,眼睛很大,此刻正警惕地扫视着四周,然后飞快地塞了一个纸团到我手里。
他的动作快得几乎像是我的错觉。
指尖相触的瞬间,我感觉到他手指冰凉,还在微微发抖。
“别看周围,低头,看这个。”他语速极快,气息不稳,“那手册最后一页是假的!千万别信!想办法……快离开这!”
说完,他立刻扭过头,假装看向窗外,只留给我一个紧绷的侧脸轮廓。
我的大脑彻底僵住,无法处理这接二连三的冲击。血字规则是假的?同桌让我快逃?
我下意识地手指颤抖着,展开那个被揉得发烫的纸团。
上面只有一行同样匆忙写下的字,墨水是蓝色的:
“那页规则是假的,是用来钓你的饵!快逃!”
蓝色的字迹,和血色的规则。截然相反的信息。谁是真的?谁是假的?
冰冷的恐惧像藤蔓一样缠紧我的心脏,几乎无法呼吸。我该相信谁?戴红色校徽的物理老师?还是这个同样陌生、但眼神惊惶的同桌?
就在这死一样的僵持中——
“滋啦——”
教室顶角的广播喇叭突然爆出一阵尖锐的电流蜂鸣,刺痛耳膜。
整个教室瞬间安静下来。所有学生,无论是说笑的、打闹的、看书的,都在这一刻停下了所有动作,齐刷刷地、僵直地抬起头,望向那个黑色的喇叭。
蜂鸣声停止,一个冰冷、平滑、毫无情绪起伏的电子合成音流淌出来,每一个字都清晰得可怕:
“紧急通知。请全体新生注意。学校混入散布虚假规则、扰乱秩序的异常个体。如发现任何试图向你传递纸条、散播虚假信息的同学,请立即——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