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缓缓地、像是齿轮缺油般一顿一顿地转过头来看我。她的眼睛很大,但里面什么都没有,像两颗光滑的玻璃珠。
“广播说,”她的声音平直,没有任何语调起伏,和那个电子音有种可怕的相似,“发现散发假规则的同学,要报告给红徽老师。”
她伸出一根手指,指向我的同桌。
“他,给你纸条了。”
不是疑问,是陈述。
她在我前面。
一瞬间,我感觉所有空洞的目光都聚焦在了我身上,压力骤增。他们看得见!他们都知道!
同桌的呼吸骤然急促起来,他猛地站起身,椅子腿在地上刮出刺耳的噪音。
“我没有!”他喊了一声,声音却发颤,带着一种虚张声势的脆弱,“林烨,别信他们!快走!”
他喊了我的名字。他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?
混乱中,我眼角的余光瞥见教室门口。那个干瘦的、穿着灰色中山装的身影——物理老师张卫国,正静静地站在那里,不知道来了多久。他蜡黄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,只有那枚红色的校徽,在他胸口灼灼燃烧。
他正看着我们。平静地,甚至带点漠然地看着这场混乱。
同桌也看到了他,脸上的血色彻底褪尽,剩下的只有绝望。他突然猛地推了我一把,力道大得让我踉跄着撞向后排的课桌。
“跑啊!”
他吼叫的同时,自己却转身,朝着教室后门的方向冲去。
“异常个体逃离。执行清除程序。”
广播里那个冰冷的电子音再度响起,没有丝毫迟疑。
静止的同学们突然动了。
不是混乱的追逐,而是整齐划一得令人头皮发麻的动作。靠近后门的几个男生几乎是同时站起身,面无表情地堵住了同桌的去路。他们的动作僵硬却有力,像提线木偶。
同桌被轻易地扭住了胳膊,他挣扎着,发出困兽般的呜咽,眼睛死死地瞪着我,里面是滔天的恐惧和最后一点未熄灭的、看向我的求救的光。
而那枚红色的校徽,就在他挣扎起伏的胸口,刺眼地晃动着。
我被那目光钉在原地,动弹不得。跑?往哪里跑?报告?向谁报告?
“你。”
一个干涩沙哑的声音在我身边响起。
我浑身一僵,缓慢地、像是生了锈的机器人一样转过头。
物理老师张卫国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我的身边。他离我很近,我能闻到他身上一股淡淡的、像是福尔马林混着灰尘的味道。他的眼睛看着我,眼珠的颜色很浅,近乎一种浑浊的黄。
“他传递虚假信息给你了。”他的陈述句和广播一样冰冷,但稍微带上了一点人类舌齿摩擦的沙沙声,“你,没有相信。很好。”
他的目光落在我的手上。
那张蓝色的、被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