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 归寨遇凶兆，初逢藏试探
盘蛇寨隐在湘西群山褶皱深处，卡车在颠簸的土路尽头停下，再也无法往前。林砚秋拎着简单的行李跳下车，空气里那股熟悉的、混合着腐叶和湿泥的气味扑面而来，还夹杂着一丝极淡的、不易察觉的腥甜。
寨口那棵歪脖子老槐树下围了一圈人，窃窃私语声像潮湿的雾气一样弥漫。树上挂着一个用粗布缝制的布偶，浸透了暗红色的液体，顺着歪斜的针脚往下滴答。那布偶没有五官，脖颈处却被麻绳死死勒着，悬在低垂的枝桠下，随风轻轻晃荡。
林砚秋的目光在那布偶上停留了两秒，职业本能让她立刻判断出那暗红色是人血氧化后的颜色。她面无表情地移开视线，脚步未停。
“姐！砚秋姐！”一个扎着马尾、穿着民族服饰的少女从人群边缘挤出来，一把拉住她的胳膊，声音压得极低，带着急促的喘息，“你可算回来了！那是‘唤魂祭’的凶兆！寨子里…寨子里已经没三个了，死得蹊跷！”
林砚秋看向少女，是阿蛮，小时候总跟在她后面的小尾巴。她嗯了一声，算是回应，脚下步子更快了。外婆的死讯来得突然，电话里只说是急病，让她尽快回来。但眼前的景象和阿蛮的话，让“急病”两个字蒙上了一层阴翳。
外婆的灵堂设在老屋正堂，布置得简陋。一口薄棺停在中间，几个远亲围着火盆烧纸，脸上看不出多少悲戚。族长石老根也在，穿着藏青色的土布褂子，须发皆白，面容慈和。他见到林砚秋，叹了口气，走上前来：“秋丫头，回来了就好，你外婆走得安详，没受罪。”
林砚秋没接话，径直走到棺椁旁。棺盖还没钉死，她俯身，仔细查看外婆的遗容。老人面色是一种不正常的青灰色，嘴唇微微发绀。她戴着手套的指尖极轻地拨开老人颈侧的衣领，一道细微的、已经开始发黑的咬痕藏在褶皱里，周围皮肤呈现出蛛网般的细微血管纹路。
蛊虫。而且是极毒的那种。
她直起身，声音冷静得没有一丝波澜：“外婆不是急病死的。我要验尸。”
灵堂里顿时一静。烧纸的亲戚停了动作，愕然地看着她。
石老根脸上的慈和僵了一下，随即叹道：“秋丫头，知道你难过，也知道你在外面是学本事的。但入土为安，老人家走得平静，就别折腾了。寨子有寨子的规矩。”
“我的规矩是弄清死因。”林砚秋迎上他的目光，毫不退让。
石老根浑浊的眼睛看着她，片刻后，语气加重了些：“不行。不能开棺。这是为你好，也是为了寨子安宁。”他挥了挥手，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，“准备钉棺！”
几个族老上前，就要合上棺盖。林砚秋攥紧了手，指甲掐进掌心。她知道此刻强硬不过，不再言语，只是将那道咬痕的形状和特征死死记在心里。
葬礼草草结束。夜色沉沉降下，将盘蛇寨紧紧包裹，远处的山峦变成狰狞的巨兽背脊。老屋里只剩下林砚秋一人，空气里还残留着纸钱燃烧后的烟味。
她在外婆床板下的暗格里，摸到了一本用油布包裹的书册。书页泛黄脆弱，材质奇特，上面的文字和图案扭曲古怪，她一个字都看不懂。这就是外婆临终前在电话里含糊提过的“要紧东西”？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