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及笄那天，雪下得很大，他说要诛我九族。 身为大唐最受宠的九公主，我嗤之以鼻，反手挥鞭抽裂他矜贵的官袍。 直到父皇真被毒杀，兄长们接连惨死，我才明白他是重生而来的复仇者。 幽禁高塔那夜，他掐着我下巴低笑：“殿下可知，我等你这一鞭，等了整整两世。” 然而他不知，我也有秘密—— 他每动用一次禁术读我心，就会彻底忘记我一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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太极宫檐角的积雪不堪重负，沉闷地滑落，碎玉乱琼般砸在阶前。殿内沉香缭绕，压不住丝竹笙歌煊赫出的暖浪，却也在那一声毫无温度的通传里骤然死寂。
“国师大人到——”
所有觥筹交错、笑语喧哗被一刀斩断。
众人目光粘稠地投向殿门。他就在这片近乎凝滞的死寂里踱入，玄色鹤氅上未拂去的雪粒，映着殿内通明的烛火，泛出细碎的冷光，像披着一身星子寒芒。所过之处，官员宗亲皆不由自主地垂首避让，仿佛他周身裹挟着终年不化的冰渊寒气。
高坐御案后的圣人却笑了，眼角堆起慈蔼的细纹：“爱卿来迟，当罚酒三杯。”
李慕均并未看那金樽，淡漠视线越过众人，精准地钉在御座左下首。朕九公主李昭阳正百无聊赖地拨弄着金盘里一枚硕大的贡橘，指尖染上鲜亮汁水。她穿着最浓烈的胭脂红宫装，云鬓间九凤衔珠步摇流光溢彩，几乎灼痛人眼。
“臣，”他开口，声线清泠，击玉敲冰般破开暖湿的空气，“非为寿宴而来。”
他略顿，享受着什么般扫过众人骤然绷紧的神情，最后，落回李昭阳身上。
“臣夜观星孛犯帝座，主大凶。”他语气平直无波，却字字千钧砸在每个人心口，“祸起宫闱，应在……九公主殿下之身。”
满殿倒抽冷气声里，他续道，残忍而清晰：“为社稷计，请陛下，下旨——”
“诛，九族。”
最后两个字，轻得像叹息，重得却如泰山倾覆。
“咔嚓”一声轻响，李昭阳指下那枚贡橘被她生生掐破，汁液溅上她莹白手背。她抬起眼，隔着喧腾的香气与摇曳的烛影，直直撞入李慕均那双深不见底的墨眸。
没有惧意，反而，一丝极淡的、被冒犯了的愠怒在她眼底迅速凝结。
殿内落针可闻。圣人脸上的笑意微僵：“爱卿，此言是否……”
话未竟，那道胭脂红的身影已霍然站起！裙裾拂过案几，带倒琉璃盏，醇酒汩汩漫出，无人顾暇。
李昭阳一步步走下玉阶，赤舄踩在光可鉴人的金砖上，无声，却步步惊心。她走到李慕均面前三步远处站定，微微昂起下颌，露出线条优美的颈项，脸上竟绽开一个极艳、极傲的笑。
“诛我九族？”她慢声重复，尾音拖长，浸满毫不掩饰的嘲弄，“国师可知，我的九族之首，便是御座上这位天下共主？”
她忽地反手抽过身旁禁卫腰间的金鞭——那代表她无上恩宠、可号令宫闱禁军的御赐之物——手腕一抖，鞭梢撕裂空气，发出刺耳尖啸，毫无预兆地朝他劈去！
“啪——！”
清脆裂帛之声炸响！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