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章

老王接过名片,用手电筒照了照,又凑到眼前看了看,笑着把名片还给林砚深:“你这大夫心善,李奶奶那身子骨,多亏了你照应。这天儿出诊,可得小心,前几天纺织厂丢了东西,听说撬了保险箱,警察还在查呢,晚上别往偏僻的地方去。”

“知道了,多谢王哥提醒。”林砚深微微欠身,故意把诊箱转到身前,让老王看清铜扣上的“砚深堂”,“您忙着,我得赶紧过去,李奶奶等着呢。”

老王挥挥手,往巷子里走了,手电筒的光柱在青石板上晃来晃去,嘴里还念叨着“慢点走,路滑”。林砚深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巷口,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了一下——他从没对老王撒过谎,可现在,他手里的诊箱里藏着的,正是老王说的“撬保险箱的工具”。

他沿着河边往青云巷走,雨比刚才密了些,打在伞面上沙沙响,像无数只小虫子在爬。江面上的雾更浓了,远处的货轮鸣着汽笛,声音闷闷的,像从水底传上来。林砚深走得很慢,脑子里想着老鬼的话——三千块,去哪找个有三千块的保险箱?他知道巷尾的杂货店老板有个保险箱,可那老板平时连瓶饮料都舍不得买,里面最多有几百块;还有街对面的五金店,老板倒是有钱,可店里装了监控,他没把握避开。

正琢磨着,身后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,还有女人的哭喊,混着雨声飘过来:“造孽哦!有没有大夫啊?救救我家先生!”

林砚深回头,看见一个穿着碎花围裙的老太太跑过来,头发用深蓝色头巾包着,裤脚溅满了泥点,鞋子都快掉了,手里还攥着个破布包。老太太看见他手里的诊箱,眼睛一下子亮了,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似的扑过来,抓住他的胳膊:“您是大夫吧?快跟我走!我家先生晕倒了,跟死了一样,莫得气了!我家小姐急得快晕了,这半夜三更的,药店都关门了,您就行行好,跟我去看看吧!”

林砚深愣了愣——这老太太看着面生,不像青云巷的人,她身上的围裙洗得发白,布包上绣着朵快褪色的桂花,看着像是以前大户人家的佣人。他想推脱,可老太太抓得太紧,指甲都快嵌进他的胳膊里,嘴里不停念叨:“就隔一条河,不远!红砖楼,您知道吧?纺织厂对面的红砖楼,快,走快点!晚了就来不及了!”

“你家先生叫什么?有什么病史?”林砚深叹了口气——他从不是热心人,可这黑檀木诊箱太显眼,要是被人撞见他拒绝“急诊”,难免起疑;更何况,红砖楼以前是纺织厂老板的住处,住的都是些有点家底的人,说不定……能找到他要的“三千块”。

老太太愣了愣,才想起说:“叫赵立东!以前犯过心脏病,两次了!您快跟我走!”

林砚深把伞往老太太那边倾了倾,跟着她往红砖楼走。红砖楼是江城的老建筑,墙面上的红砖都泛黑了,窗户上的木框裂着缝,门口的台阶上长着青苔。老太太领着他上三楼,楼梯铺着厚厚的红地毯,吸走了脚步声,只有老太太的喘息声在楼道里响,像破旧的风箱。到了三楼,老太太推开一扇雕花木门,一股淡淡的霉味混着香水味飘出来,客厅里的水晶灯没开,只亮着一盏落地灯,暖黄的光里,一个穿米白色连衣裙的女人正蹲在沙发边,身子抖得厉害,头发散在肩膀上,像朵被雨打蔫的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