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章

第二天一早,云舒发现相机里的照片不见了——不是被删了,而是相机里所有的照片都变成了黑色,只有一张例外,是昨晚在祠堂拍的那张,照片里没有织机,只有一片红色的丝线,像血。

“你去祠堂了?”石伯端着早饭进来,眼神里带着点失望,“我跟你说过,不该去的地方别去。”

“祠堂里那个人是谁?还有织机上的丝线,到底是怎么回事?”云舒追问,石伯却突然叹了口气,坐在椅子上,慢慢说:“那不是人,是‘织女’。或者说,是规仪的一部分。”

石伯告诉她,鹊桥坞的传说都是假的。根本没有牛郎织女相会,只有一个被禁锢在这里的存在,靠规仪和村民的恐惧活着。七年前的鹊桥会,有个村民偷偷改了规仪,结果“祂”发了怒——河里的水红了三天,村里死了七个人,都是被丝线缠死的,死的时候手里都拿着一根喜鹊羽毛。

“规仪不是保护我们,是喂‘祂’的。”石伯的声音有些沙哑,“每七年一次鹊桥会,其实是给‘祂’献祭品。以前献的是牲畜,后来……后来献的是人。”

云舒浑身发冷,她想起阿秀说的“河里的水红了三天”,想起李家被锁起来的媳妇,突然明白了什么:“这次的祭品,是李家的孩子?”

石伯没说话,只是点了点头。

鹊桥会开始那天,村里挂满了红色的绸带,村民们穿着古装,手里拿着织布的工具,脸上带着僵硬的笑。石伯站在祠堂前,手里拿着《鹊桥规仪》,开始念:“入夜后,不得以任何形式指向双星;水井单日属织女,双日属牛郎;见到喜鹊不得驱赶,亦不得数其数目……”

念到最后一条时,石伯的声音顿了一下,然后大声说:“当双星异动,鹊桥染秽,需以‘异星’之血,重定经纬!”

云舒心里一沉——“异星”,指的是她这个外乡人。

人群突然骚动起来,村民们转过身,都盯着她看,眼神里没有了之前的提防,只有一种麻木的期待。阿秀站在人群里,想说话,却被旁边的老太太按住了。

“姑娘,别怪我们。”石伯走过来,手里拿着一把匕首,匕首上缠着红色的丝线,“这是规仪定的,改不得。你死了,村里就能太平七年。”

云舒转身就跑,却被村民们拦住了。她看见守夜人走过来,手里的铜铃摇得越来越响,天上的星星开始变亮,牵牛星和织女星之间的银河,慢慢变成了红色,像一条血河。

祠堂里传来“咔嗒咔嗒”的声音,比之前更响。云舒回头,看见祠堂的门开了,那个穿古装的“织女”走了出来,手里的梭子上缠着无数根丝线,丝线的另一端,连着村里每个人的手腕——村民们像提线木偶一样,被丝线拉着,一步步朝她走来。

“快跑!”阿秀突然冲过来,推开旁边的村民,拉着云舒往村口跑,“我知道有条小路,能出去!”

两人跑过老槐树,跑过村口的石狮子,身后的铃声和织布声越来越响。云舒回头,看见村里的绸带都飘了起来,变成了红色的丝线,像一张大网,罩住了整个村子。守夜人追了过来,斗篷被风吹开,露出里面的脸——根本没有脸,只有无数根喜鹊羽毛,粘在脸上,像一张面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