打字。
「协议加快。明天就要。」
顿了一下,又加了一句。
「另外,帮我查个人。赵烨。我要他所有的底细。」
点击发送。
信息送达的提示音很快响起,在死寂的办公室里,格外刺耳。
像一声丧钟。
敲响了。
敲给谁听。
还不一定。
手机屏幕在黑暗中熄灭了。办公室里只剩下电脑屏幕那片惨白的光,和我粗重的呼吸声。
李律师的回复很快,一如既往的专业和效率:「明白。协议明早十点前发您。赵烨的资料,尽快。」
我盯着那行字,看了很久。直到眼睛发涩。
然后,我关掉电脑。
整个房间瞬间沉入彻底的黑暗。只有城市的光从百叶窗的缝隙里漏进来,在地板上切出几道冰冷的亮痕。
我没开灯。摸索着走到那张沙发前。
站定。
然后,抬起脚,狠狠踹在沙发坚硬的扶手上!
砰的一声闷响。在死寂的办公室里炸开。
皮质表面凹陷下去,又弹回。震得脚底发麻。
不够。
我又踹了一脚。更狠。像是要踹碎什么东西。踹碎那些画面。那些声音。那个对着镜子补口红的,慵懒的笑。
砰!
手臂上的纹身。餍足的表情。解开的衬衫扣子。
砰!
Wild. Unvergleichlich. Langweilig.
砰!砰!砰!
直到力气耗尽,呼吸急促,额头上冒出冷汗。我才停下来,撑着膝盖,在黑暗里大口喘气。
空气里弥漫着我暴戾过后死寂。
还有一丝极淡的、被皮革味掩盖的、陌生的甜腻香水味。
我猛地直起身,走到窗边,唰地一下拉开百叶窗。
巨大的玻璃窗外,是沉睡的城市,灯火绵延到天际,冰冷又繁华。
它不在乎一个人的心被凿成了什么样。
* * *
第二天早上十点整,李律师的邮件和微信同时到了。
协议草案附在邮件里,条款清晰冷酷。微信上则是简短的一句:「傅总,协议已发。赵烨的资料有些有意思的东西,方便时电话您。」
我坐在办公桌后,窗外阳光猛烈,办公室里空调开得很足。
「现在打过来。」我回复。
手机几乎立刻响起。
“傅总。”
“说。”
“赵烨,二十五岁,之前在两间小公司待过,时间都不长。风评一般,能力普通,但很会……搞关系。”李律师的声音没什么起伏,像在念报告,“有趣的是,他上一份工作离职的原因,是涉嫌挪用一笔小额活动经费,最后不了了之,据说是上面有人保了他。”
我听着,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。
“继续。”
“另外,我们查到他最近三个月的信用卡消费记录,有几笔大额支出,远超他的收入水平。购买的是奢侈品皮带、手包,以及,”她微妙地停顿了一下,“洲际酒店的套房订单,前后三次。时间点,和您提供的林女士的‘加班’时间,有重合。”
皮带。手包。酒店套房。
我喉咙发紧。
“还有吗?”
“暂时就这些。更深入的需要点时间。”
“够了。”我说,“酒店的记录,能拿到确切证据吗?”
“有点难度,但可以试试。”
“去做。”
挂了电话,我点开那份离婚协议PDF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