"这有什么不能说的。" 二叔喝了口酒，大着舌头道，"要不是为了......"
"爸，我帮您倒酒。" 裴御衡及时打断，拿起酒壶转身走向吧台，背影在喧闹的人群中显得有些孤寂。
张明澈的心跳得飞快，某种被忽略多年的真相，正顺着裂缝一点点往外冒。他放下茶杯，悄悄跟了过去。
厨房的水龙头开着，裴御衡正用冷水冲洗着杯子。水流哗哗作响，却盖不住他略显急促的呼吸。
"你当年......" 张明澈的声音干涩得厉害，"是不是因为我才......"
裴御衡关掉水龙头，转过身时，脸上已经恢复了平静："跟你没关系。"
"怎么可能没关系？" 张明澈上前一步，眼眶发热，"你是不是因为我报了江城大学，才放弃出国的？"
空气仿佛凝固了。窗外的蝉鸣聒噪地钻进耳朵，院子里的欢声笑语变得模糊。裴御衡看着他，眼神里翻涌着复杂的情绪，像被投入石子的深潭。
"明澈，" 他沉默了很久，才低声开口，"这些都不重要了。"
"重要！" 张明澈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，"你知不知道，我一直以为你是因为......"
他想说 "以为你是因为家族安排才回来的"，却被裴御衡轻轻打断："我只是做了自己想做的选择。"
这时，客厅传来裴爷爷的声音："御衡，过来陪爷爷下盘棋。"
裴御衡应了一声，转身前深深地看了他一眼："别想太多。"
那顿饭，张明澈吃得味同嚼蜡。他看着坐在对面的裴御衡，看着他从容地应对长辈的问话，看着他不动声色地把自己不爱吃的香菜夹走，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，又酸又胀。
他想起大一那年，自己因为社团活动晚归，在宿舍楼下看到的身影。裴御衡站在路灯下，手里拿着件外套，说 "你妈让我给你送来的"；想起大二那年他发烧，迷迷糊糊中感觉到有人用湿毛巾给他擦额头，醒来时发现裴御衡趴在床边睡着了；想起上个月他失恋，裴御衡放下跨国会议，连夜赶回江城......
那些被他当作 "兄弟情谊" 的瞬间，此刻回想起来，都蒙着一层温柔的滤镜。原来不是所有的陪伴都理所当然，只是有人把深情藏得太深，深到让他误以为那只是习惯。
宴席散后，张明澈帮着收拾碗筷。裴御衡端着一摞盘子从他身边走过时，低声说："等下我送你回去。"
车子驶离老宅时，天边已经泛起晚霞。车厢里很安静，只有空调的微风轻轻吹着。快到宿舍楼下时，张明澈忽然开口："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？"
裴御衡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："告诉你什么？"
"告诉我你为我做的这些。" 张明澈转过头，认真地看着他，"告诉我你......" 后面的话卡在喉咙里，怎么也说不出口。
裴御衡把车停在路边，转过头来。夕阳的余晖透过车窗洒在他脸上，给他的轮廓镀上一层金边。"告诉你，然后呢？" 他的声音很轻，带着一丝自嘲，"让你因为愧疚而回应我？明澈，我不要这样。"
"我不是那个意思。"
"我知道。" 裴御衡打断他，眼神温柔而坚定，"我不奢求你立刻回应我，只是想让你知道，我不是一时冲动。"
张明澈的心跳漏了一拍。
"我喜欢你，喜欢了很久。" 裴御衡看着他的眼睛，一字一句地说，"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了。"
就在这时，张明澈的手机响了起来。屏幕上跳动着 "陈野川" 三个字，像一根突兀的刺，扎破了车厢里微妙的氛围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