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顿了一下，声音压得更低，更柔，像情人间的呢喃，却带着淬毒的刀刃：
"别多想，悠悠。她只是孩子的妈妈。"
"你才是我爱情的模样。"
"你明白的，对不对？我和她......早就没什么了。只是孩子还小，需要......"
后面的话，我已经听不清了。
耳朵里像是塞满了棉花，又像是闯进了无数只蜜蜂，嗡嗡作响。只有他那几句轻飘飘的话，在脑海里反复回荡，切割着所剩无几的神经。
她只是孩子的妈妈。
你才是爱情的模样。
爱情的模样？
我望着窗外，雪下得更大了，纷纷扬扬，将整个世界染成一片刺目的白。覆盖了所有污秽，也覆盖了所有温度。
我想起我们第一次相遇。在那个招聘会角落，他作为杰出校友回来分享经验。我被他话语间的睿智与幽默吸引，鼓起勇气上前提问。他看我的眼神亮了一下，然后我们聊起了文学，聊起了电影，聊起了旅行。他说，很少遇到这么投缘的年轻人。
我想起我们的第一次约会。他带我去了一家隐秘的书店咖啡馆，我们从下午聊到打烊。他说他和前任分手多年，一直没遇到能触动灵魂的人，直到遇见我。那一刻他眼中的真诚，让我毫无保留地相信。
我想起我们第一次吵架。因为我发现他总是不接某些电话，总是有些周末"必须出差"。他抱着我，声音疲惫而痛苦，说他正在处理一些家族生意上的麻烦事，不想让这些俗事烦扰我。"和你在一起的时间，是我唯一能喘息的净土，"他说，"别让那些无关紧要的事污染了它，好吗？"我当时心疼地吻他，道歉，保证不再疑神疑鬼。
我想起我二十七岁生日那天。他包下餐厅顶楼，夜空下烟花绚烂。他单膝跪地，不是求婚，而是递给我一把钥匙。"给我们俩的家，"他说，"只属于我们俩的避风港。"我哭得不能自已，以为这就是承诺。
我想起他一次次飞向那个城市，行李箱里总塞着我给他买的围巾。
想起他接到某些电话时，总会不经意地走开几步，压低声音。
想起他钱包最里层，那张从不让我细看的旧照片一角。
想起我们共度的每一个夜晚，他拥抱我，吻我，说着地老天荒的誓言。那些炽热的温度，那些令人心颤的温柔，原来都是从另一个女人、另一个孩子那里偷来的边角料。
我的爱情，我视若珍宝、倾尽所有去相信去呵护的爱情，原来一直建立在另一张婚书之上，建立在另一个孩子的啼哭声中，建立在一个女人日复一日的等待里。
3 电话断情
它甚至，不配被称为爱情。
它只是藏在另一本结婚证下面的，一段可见不得光的，阴影。
冰冷的麻木感从脚底蔓延至全身。心脏不再疼了，只是空，空得能听见回响，空得能盛下窗外这一整场的雪。
我慢慢地，慢慢地拿起手机。指尖冰凉，屏幕上都凝结了一层模糊的哈气。
电话那头，他还在说着什么，语气似乎有些急了，试图解释，安抚。
"悠悠？你在听吗？别这样...我明天就回来，当面跟你解释好不好？你想要什么？我给你带礼物？那条你上次看中的项链？"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