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章

沈青芜吓得往后躲,手里的洗衣棒掉在水里。就在赵军官的手快要碰到她时,一个身影突然挡在她身前——是顾砚深。

顾砚深攥着赵军官的手腕,脸色冷得像冰:“赵军官,她是我的人,你不能动。”

赵军官疼得龇牙咧嘴,用力甩开他的手:“你是什么东西?也敢管老子的事!”

顾砚深没说话,只是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,递给赵军官:“这是我家传的药酒,能治跌打损伤,还能……壮阳气。赵军官要是不嫌弃,就拿着。”

赵军官接过瓷瓶,闻了闻,眼睛一亮:“算你识相。今天就饶了她,下次再让老子看到,可就没这么好说话了。”说完,他带着兵骂骂咧咧地走了。

沈青芜看着顾砚深,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:“顾先生,谢谢你。”

顾砚深帮她捡起洗衣棒,递给她:“以后别一个人出来,不安全。”他的声音很轻,却像一颗定心丸,让沈青芜瞬间安了心。

那天晚上,顾砚深来到沈青芜家。他带来了一些药材,还有一小袋粮食。他坐在床边,给沈青芜的母亲诊脉,又叮嘱了些注意事项。临走时,他看着沈青芜,犹豫了很久,才说:“青芜,要是你不嫌弃,等过些日子,我就去你家提亲。”

沈青芜的脸一下子红到了耳根,她低着头,小声说:“我听顾先生的。”

顾砚深笑了,那是沈青芜第一次看到他笑,像雨后的阳光,温暖得让人移不开眼。他伸手,轻轻摸了摸她的头:“那我就等着,等你母亲的病好一些,咱们就成亲。”

沈青芜把脸埋在怀里,嘴角忍不住上扬。她觉得,日子好像一下子有了盼头,就像梅雨季过后的天空,终于透出了一丝光亮。

可那丝光亮,很快就被烽火吞噬了。

民国二十六年八月,日军攻陷上海,紧接着,战火蔓延到了江南。乌镇的平静被打破了,每天都有逃难的人从镇上经过,带来前线战败的消息。赵军官的队伍早就跑了,镇上的人要么逃,要么躲在家里,不敢出门。

顾砚深的药铺成了临时的避难所,他每天忙着给受伤的人包扎、看病,几乎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。沈青芜也来帮忙,洗绷带、煮药,累得倒头就睡,可她心里是踏实的——只要能和顾砚深在一起,再苦再累,她都不怕。

九月初的一天,一架日军的飞机突然飞到了乌镇上空,投下了炸弹。爆炸声震耳欲聋,房屋倒塌的声音、人们的哭喊声混在一起,让人头皮发麻。顾砚深拉着沈青芜,躲在药铺的地窖里,听着上面的动静,心提到了嗓子眼。

等轰炸停了,他们从地窖里出来,眼前的景象让他们惊呆了——镇上的房屋倒了一大半,到处都是断壁残垣,鲜血染红了青石板路,空气中弥漫着硝烟和血腥味。沈青芜的家也被炸塌了,她的母亲,再也找不到了。

沈青芜瘫坐在地上,看着一片废墟的家,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。顾砚深蹲在她身边,把她抱进怀里,声音哽咽:“青芜,对不起,我没保护好你母亲。”

沈青芜趴在他的怀里,哭得撕心裂肺。她的世界,好像在那一刻,彻底崩塌了。

接下来的日子,更加艰难。日军占领了乌镇,到处烧杀抢掠,无恶不作。顾砚深带着沈青芜,还有几个幸存的镇民,躲进了镇外的山林里。山林里潮湿,蚊虫又多,沈青芜的身上起了很多疹子,顾砚深就每天去山里采草药,给她敷在身上,看着她的眼神,满是心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