是他前世的名字!
“嗡”的一声,仿佛一道惊雷直接劈在他的天灵盖上!
剧烈的头痛毫无征兆地炸开,眼前的一切景象——血色的军魂、破败的庭院——瞬间扭曲、旋转,被无法抗拒的黑暗吞噬。
桃木剑“当啷”一声掉落在冰冷的石板上。
7.那本浸血的花名册从他无力松开的手中滑落,尚未落地,便被一阵突兀的阴风卷起,书页疯狂翻动,发出凄凉的悲鸣。
黑暗彻底淹没了他。花名册脱手,尚未触及湿冷的地面,便被一股无形的、悲怆的阴风托住,书页狂乱翻飞,发出呜咽般的声响。
林守微——或者说,那个刚刚被前世名姓击碎今世认知的道士——直挺挺向后倒去。
没有预想中撞击石板的坚硬和冰冷。
一股凝实却冰寒至极的气流,仿佛无数双无形的手,堪堪托住了他瘫软的身体,将他缓缓放平。那动作带着一种与他周身惨烈景象截然不符的、近乎笨拙的小心翼翼。
他并未完全昏厥,而是陷入一种剧烈的、灵魂被撕扯的混沌之中。头痛欲裂,眼前一片血红与漆黑交织翻滚,无数破碎的、尖锐的影像伴随着震耳欲聋的轰鸣,疯狂撞击着他的意识。
炮火连天,硝烟呛得人肺叶生疼。震耳欲聋的爆炸声,泥土和碎石劈头盖脸砸下来。声嘶力竭的呐喊,不是一个人的,是许许多多人的声音混杂在一起,被死亡的呼啸切割得支离破碎。
“……守住!必须守住!给乡亲们转移争取时间——!”
谁在喊?那声音嘶哑得变了调,却透着一股烧灼铁般的决绝。
一张张年轻的面孔在血色和烟尘中闪过,带着硝烟污迹,带着惊恐,但更多的是某种烧到极致的、近乎疯狂的光。他们望着他,嘴唇开合,在喊着什么……
“……指导员!东头阵地没了!狗日的小鬼子摸上来了!”
“……弹药!谁还有弹药?!”
“……兄弟!撑住啊!挺住——!”
冰冷的、黏腻的触感。是血,浸透了军装,顺着胳膊往下淌,热意迅速被冷风带走。怀里抱着什么沉重的东西……是一个人?那身体在轻微地抽搐,温热的液体不断涌出,堵不住,根本堵不住……
“……带…带大家…走……”气若游丝的声音,含混着血沫。
剧烈的悲伤和愤怒像烙铁烫着心脏。
不!不能走!走了身后那座城、那些还没来得及撤出去的百姓怎么办?!
还有……承诺过……要带他们一起回家的……
回家……
剧烈的抽泣声,不是一个人的,压抑地、绝望地响在黑暗里。
画面陡转。
8.阴冷。潮湿。逼仄。是这间老宅?又不像。像是在一条狭窄的坑道或坍塌的建筑里。空气里是血、土腥和生命消逝的气味。
喘息粗重。能动的都在,围拢着。每一张脸上都是血污和疲惫,眼睛却亮得骇人,像燃尽的炭火最后那点红。
独臂的身影……是他,那个第一个向他敬礼的汉子,用撕下的布条死死勒住腹部可怕的伤口,靠坐在断墙边。
他在说话,声音低哑,却异常清晰,每一个字都砸进死寂的空气里。
“……咱…一百三十七个…弟兄…一起来…就得一起走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