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章

当晚,宾客散尽后,傅斯言抱着我,在巨大的落地窗前看江景。

“苏苏,你今天真美。”他喃喃自语,像在欣赏一件珍贵的艺术品。

我靠在他怀里,轻声说:“斯言,你记不记得,你说过下周要带我去城郊的西山看日出?”

他愣了一下,随即点头:“记得,怎么了?”

“我们明天就去,好不好?”我用一种近乎撒娇的语气说,“我等不及了。”

他看着我,眼里的占有欲几乎要将我吞噬。他最喜欢我这样依赖他、渴求他的样子。

他毫不犹豫地答应了。

“好,都听你的。”

我笑了,笑得灿烂。

西山那条盘山公路,有一个著名的死亡弯道。我选的葬身之地,就在那里。

2

去西山的前一晚,我失眠了。

傅斯言睡得很沉,英俊的脸上褪去了白天的偏执和疯狂,显得有些无害。他的手臂依旧霸道地横在我的腰上,像一条铁链,即便是在睡梦中,也不给我丝毫的自由。

我一动不动地躺着,睁着眼,看月光从厚重的窗帘缝隙里挤进来,在天花板上投下一道惨白的光。

这三年的婚姻生活,像一部黑白默片,在我脑海里一帧帧地回放。

我和傅斯言,曾是大学里人人羡慕的神仙眷侣。

他是天之骄子,学生会主席,英俊、多金、能力出众。而我,是外语系的系花,成绩优异,对未来充满了美好的幻想。

那时,他也是温柔的。

他会为了买到我随口一提的限量版唱片,在音像店门口排一整夜的队;他会在我生病时,逃掉重要的专业课,笨拙地为我熬一锅烫嘴的粥;他会在全校师生面前,抱着一大束玫瑰,对我深情告白。

我以为我遇到了生命中的良人。

直到毕业后,我拿到了一份去联合国总部担任同声传译的offer,我兴高采烈地告诉他这个消息,他却第一次对我沉下了脸。

“我不许你去。”他说,语气不容置喙。

“为什么?斯言,这是我的梦想。”我不解。

“你的梦想里,没有我吗?”他看着我,眼神偏执得可怕,“林苏,你的世界里,只能有我。”

那是我们第一次爆发激烈的争吵。我无法理解他的逻辑,更不能放弃我的梦想。我坚持要走,而他,则用行动告诉了我,什么叫“笼中之鸟,无处可逃”。

他动用家里的关系,搅黄了我的offer,然后用一场盛大得令全城瞩目的婚礼,将我变成了他的妻子,也彻底斩断了我飞翔的翅膀。

婚后的生活,是从天堂坠入地狱。

他砸了我的电脑,毁了我所有的专业书籍,不允许我接触任何与“翻译”有关的东西。我的社交圈被他清理得干干净净,手机里除了他,再没有第二个联系人。

一开始,我反抗、争吵、歇斯底里。

可每一次反抗,换来的都是他更疯狂的禁锢。

他会把我锁在房间里,断水断食,直到我哭着求饶;他会当着我的面,逼得唯一敢帮助我的朋友家破人产,然后温柔地对我说:“苏苏,你看,没有人能把你从我身边带走。”

渐渐地,我累了,也怕了。

我学会了伪装,扮成他最喜欢的、温顺乖巧的模样。我不再提梦想,不再反抗,像个精致的提线木偶,按照他的剧本,扮演着“傅太太”的角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