原来,在我为他挨刀流血的时候,他陪着他的新欢和新孩子做产检。原来,他口中“绝不负我”的誓言,保质期只到我签下捐肾同意书那一刻。
我扶着冰冷的墙壁,指甲抠进墙皮里,才没让自己瘫下去。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,拧着,疼得喘不上气。比手术刀割开皮肉疼百倍。
没有当场冲上去质问。我像个幽魂一样回了家。家里空荡荡的,沈默的东西少了很多。他最近总说忙,原来是忙着在另一个地方安家。
晚上,沈默难得回来得早。他坐在我对面,脸上没什么表情,甚至不敢直视我的眼睛。
“晚衿,”他开口,声音平板,“我们谈谈。”
我没吭声,只看着他。想从他脸上找出哪怕一丝愧疚。
他递过来一张纸。就是现在皱巴巴摊在我眼前的这张离婚协议。财产分割写得清清楚楚,房子归他,车子归他,存款分我三分之一。理由冠冕堂皇:房子车子都是他婚前财产,存款是他挣的。至于我刚捐出去的肾?一个字没提。仿佛那是我应该做的,不值一提。
“签了吧。”他说,语气像在讨论天气,“晓蕊……她月份大了,不能一直没名没分。孩子也需要一个完整的家。”他说这话的时候,眼神终于瞟了我一下,带着点施舍般的怜悯,“念在你……念在过去的份上,我额外给你十万块,算补偿。”
补偿?十万块?买我一个肾?
我盯着他,想笑,喉咙却像堵了棉花,发不出声音。那个曾经说要爱我护我一辈子的男人,此刻陌生得可怕。
“我的肾呢?”我听见自己的声音,沙哑得像砂纸磨过桌面,“沈默,我给你的那颗肾,你打算怎么还?”
沈默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,眉头拧紧,像是我在无理取闹:“苏晚衿!你讲点道理!捐肾是你自愿的!现在说这个有意思吗?难道你想让我把肾挖出来还给你?那我们都得死!”
他深吸一口气,似乎觉得自己太激动了,缓了缓语气,带着不耐烦:“你别钻牛角尖。离婚对你我都好。你还年轻,拿着钱,找个地方重新开始。拖着对你没好处。”
自愿?我看着他理直气壮的脸,胃里一阵翻江倒海。自愿的前提是不知道他早已背叛!自愿的前提是他许下的那些狗屁诺言!
“拖着对我没好处?”我扯了扯嘴角,想笑,眼泪却先砸了下来,落在皱巴巴的协议书上,洇湿了那个丑陋的签名,“沈默,你摸着你的肾,再说一遍?”
林晓蕊在旁边轻轻拉了拉沈默的袖子,声音又软又怯:“默哥,苏姐姐刚做完手术没多久,情绪激动对身体不好……你也别太凶了……”她看向我,眼神里藏着针,“苏姐姐,你别怪默哥。感情的事,勉强不来的。你还年轻,以后会遇见更好的人的。”
好一个通情达理,善解人意的小三。字字句句都在戳我的心窝子。
沈默被她一说,似乎更烦躁了,猛地站起身:“苏晚衿!今天这协议你签也得签,不签也得签!别给脸不要脸!”他指着林晓蕊的肚子,“你看看晓蕊!她等不了!孩子也等不了!你难道想让我的孩子生下来就是个私生子吗?”
孩子。又是孩子。我的孩子,两年前,因为沈默酒后开车出了场小车祸,没了。当时他抱着我,哭得撕心裂肺,说对不起我,说以后我们还会有的。现在,他为了另一个女人的孩子,逼我让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