最终,求生的本能(或者说对当王八的恐惧)占据了上风。他哆哆嗦嗦地,极其缓慢地点了点头,声音细若蚊蚋:“我、我选二……跟、跟您走……”
“很好。”我面无表情地点头,“第一件事,把你身上那快溢出来的活人阳气给我收一收!你是怕里面的东西发现不了我们这盘‘外卖’吗?!”
他被我一吼,吓得一哆嗦,手忙脚乱地掐了个敛息诀。效果马马虎虎,但那身浓郁的生气总算淡下去不少,不再像刚才那样像个一千瓦的大灯泡般刺眼了。
我懒得再废话,一把揪住他后脖领子,像拎小鸡一样把他从地上提溜起来。
“走了。”
不等他反应,我周身阴气涌动,裹挟着他,一步踏入了值房最浓郁的阴影之中。
阴冷、扭曲、失重感瞬间传来。
张清源短促地惊叫了一声,旋即死死捂住自己的嘴。
几息之后,周遭景象骤然清晰。
我们已然离开了阴曹地府,站在了一条僻静无人的老街巷口。
夜深人静,月凉如水。
眼前,是一栋占地颇广、但早已破败不堪的三层木质阁楼。飞檐翘角依稀能辨出昔日的精致,但如今蛛网尘封,窗棂破损,墙皮大面积剥落,露出里面黑黢黢的木头。两盏褪色破旧的红灯笼孤零零地挂在门前,随着夜风轻轻摇晃,发出“吱呀”的轻响。
一股难以言喻的、混杂着陈旧脂粉味、霉味和一丝若有若无阴冷气息的味道,弥漫在空气中。
阁楼正门上,一块歪斜的匾额勉强挂着,上面模糊的金漆字迹正是——
丽春院。
仅仅是站在街口,都能感觉到那楼里散发出的、如同实质般的沉重阴气,粘稠,晦暗,还夹杂着无数纷杂混乱的怨念、痴妄和死寂。
这地方,比报告上写的还要“热闹”一百倍。
我身边的张清源腿一软,差点直接跪下去,脸色白得透明,牙齿得得得地开始打架。
“鬼、鬼王大人……这、这气场……大凶!绝凶之地啊!比、比书上写的吓人多了!”他带着哭腔,死死攥着自己的衣角。
我没理他,目光凝重地扫视着这栋凶楼。
而就在此时,我怀里那枚“高效”玉符,突然轻微地发热震动了一下。
与此同时,头顶那朵迷你业煞云,像是嗅到了什么极品猫薄荷,突然兴奋起来,红丝电光噼啪作响,变得前所未有的活跃,甚至……隐隐指向丽春院的深处?
我眉头狠狠一皱。
这又是什么幺蛾子?
还没等我细想,身旁的张清源突然“咦”了一声,哆哆嗦嗦地从怀里摸出他那面宝贝罗盘。
只见那罗盘上的指针,正像发了疯一样地高速旋转着,根本停不下来。
“怎、怎么回事?这罗盘……好像坏了?”他带着哭音,无助地看向我。
我看着那疯转的指针,又感受了一下怀里发烫的玉符和头上异常兴奋的业煞云。
心里猛地沉了下去。
妈的,这丽春院里,恐怕不止是百年怨灵那么简单。
阎王老儿,你这送的哪是诱饵?
你这分明是往炸药库里扔了个火星子!
那罗盘指针疯转得几乎要脱离轴心,发出令人牙酸的嗡嗡声。张清源手抖得都快拿不住了,脸上血色尽失,只会喃喃“坏了坏了绝对坏了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