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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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在古董市场随手买的旧怀表,竟能每日午夜凭空多出一百万现金。 原以为天降横财,却发现这竟是“死神”的遗产。 每位继承者都会在第七日被索命,而我是第六个倒霉鬼。 前五位继承者的死亡录像在我脑中每日轮播,死状凄惨。 既然横竖都是死,我决定用这笔钱和死神玩个游戏—— 雇人24小时直播我的生活,让全世界亲眼看看死神如何杀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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咸腥的风卷着零星的雨丝,抽打在陈旧的塑料雨棚上,噼啪作响。周六的古董市场更像是个庞大的垃圾堆,泥水横流,摊主们蜷缩在各自的一方天地里,眼神麻木,对零星几个淌着泥水走过的顾客也提不起多少热情。

林烬缩着脖子,帆布鞋早已被泥浆浸透,每走一步都发出“咯吱”的涩响。他刚被那个胖得像尊弥勒佛的房东堵在门口骂了半小时,唾沫星子几乎把他那张仅有薄薄一叠的辞职信喷湿。口袋里最后两张红票子,是他接下来半个月的全部口粮。

他需要一点东西,什么都好,来填塞心里那个被现实越掏越大的洞。哪怕只是件蒙尘的、看不出年代的破铜烂铁,能让他暂时忘记下个月的房租和泡面吃到反胃的酸水也好。

视线漫无目的地扫过那些沾满泥点的瓶瓶罐罐、缺胳膊断腿的木雕、泛黄的字画,最终落在角落里一个不起眼的小摊上。摊主是个干瘪得如同核桃般的老头,窝在一张马扎上打盹,身前一块脏兮兮的绒布上,散乱地扔着几枚生锈的铜钱,一个豁口的瓷碗,还有一块怀表。

那怀表灰扑扑的,银质外壳上布满了划痕和黑色的氧化斑点,链子断了一截,像是被什么利器强行割开。它静静地躺在一堆真正的废铜烂铁里,毫不起眼。

鬼使神差地,林烬蹲下了身。一股难以言喻的寒意,顺着潮湿的空气爬上他的脊椎。他伸出手,指尖触碰到那冰冷的表壳时,竟微微哆嗦了一下。

“多少?”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干涩发哑。

老头眼皮掀开一条缝,浑浊的眼珠瞥了他一眼,又瞥了瞥那表,含糊地咕哝了一句:“看着给吧,捡的。”

林烬把口袋里那两张皱巴巴的红票子全部掏了出来,轻轻放在绒布上。老头没再吭声,重新阖上眼,像是又睡了过去。

拿起怀表的那一刻,林烬恍惚了一下,表壳的冰冷竟似活物般,顺着指尖直钻进他血管里,激得他差点脱手。表盘上的玻璃也有几道裂纹,指针寂静地停驻在午夜零点的位置,纹丝不动。他试着上了上发条,机芯似乎早已锈死,毫无反应。

真是个废品。他扯了扯嘴角,露出一丝苦涩的自嘲。两百块,买了这么个玩意儿,够他吃半个月加火腿肠的泡面了。

他把这冰冷的铁疙瘩揣进兜里,感觉像是揣了一块冰,贴着皮肉,那股子寒意挥之不去。

回到那个只有十平米、终年弥漫着霉味和隔壁炒菜油烟味的出租屋,他将怀表随手扔在床头那张摇摇晃晃的桌子上,发出“哐当”一声轻响。然后把自己摔进那张弹簧早已罢工的破沙发里,盯着天花板上蜿蜒的水渍发愣。

夜里,他睡得极不安稳。冰冷的雨滴敲打窗户,风声像是呜咽。他梦见自己在一条黑暗的河里挣扎,河水粘稠冰冷,水底有无数苍白的手拽着他的脚踝,要将他拖入无尽的深渊。他拼命想游,身体却沉重得像灌了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