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疯子!” “骗人的新花样!” “等着吧,官府迟早来抓他!”
第一天,在喧闹的质疑和看热闹的目光中,没有任何人敢真的上来存钱。谦雨就这么枯坐了一天,忍受着各种目光和议论,肚子饿得咕咕叫,但他咬牙坚持着,脸上的笑容几乎僵硬。
第二天,情况依旧。直到下午,市集快要散场时,一个经常在旁边卖炊饼、面容愁苦的老汉,犹豫徘徊了许久,终于怯生生地走上前来。他手里紧紧攥着一小块成色很差的碎银子,掂量着可能还不到一两。
“娃……娃子……”老汉的声音干涩颤抖,“你…你刚才说的……真…真加钱?不骗人?”
谦雨的心脏猛地一跳,他知道,成败可能就在此一举了。他压下激动,用最郑重其事的表情双手接过那块带着老汉体温的碎银,感觉重如千钧。
“老伯,您放心!童叟无欺!”他拿出事先准备好的、用稍微好点的纸张裁成的条子,用那自制的墨锭和一支秃笔,歪歪扭扭地写下存款数额、日期,约定三十天后凭此据取回本金并支付三文利息,最后郑重地盖上了那个丑丑的“谦”字木印。
“老伯,收好这张凭据。三十天后,还是这个地方,您拿着它来,分文不少,外加三文钱,当场兑付!”
老汉颤抖着接过那张轻飘飘的纸片,反复看了又看,又看看一脸认真的谦雨,一步三回头,惴惴不安地走了。那三文钱的诱惑,对他而言,或许就是几顿饱饭的希望。
第三天,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客户。一个眼睛通红、浑身散发着酒气和戾气的赌徒,显然是刚输光了钱,他把二两多一点的一块银子“啪”地一声拍在桌子上,恶狠狠地瞪着谦雨:“妈的,老子就当最后赌一把!小子,你要是敢骗我,卷钱跑了,老子就是挖地三尺也要把你找出来剁了!”
谦雨面不改色,同样认真地为他办理了“手续”,开具了凭据。他知道,这种客户风险高,但初期,任何一笔存款都是宝贵的“种子资金”。
接下来的几天,谦雨依旧每天出摊,忍受着嘲讽和观望。他利用那赌徒的二两多银子,小心翼翼地维持着自己最基本的生活,同时严格按照计划,绝不动用那老汉的一钱银子。
第十天,到了与卖炊饼老汉约定的日子。谦雨的心其实也提到了嗓子眼,他虽然计划好了用后来者的存款支付先来者的利息(庞氏骗局的雏形),但万一今天没人来存钱呢?
下午,就在他越来越焦虑的时候,远处传来一阵骚动。只见那卖炊饼的老汉来了,而他身后,竟然熙熙攘攘地跟着一大群看热闹的人!显然,老汉这十天也没闲着,把这个稀奇事传遍了他的社交圈子。
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谦雨身上。
老汉紧张地把那张已经有些揉皱的凭据递过来,声音更抖了:“娃…娃子…时间到了……”
谦雨深吸一口气,努力保持镇定。他仔细核对了凭据上的信息和自己的简易账本(另一张纸)。然后,在众目睽睽之下,他从一个旧钱袋里(里面是那赌徒的银子换开的铜钱和碎银),数出了相当于老汉本金数量的铜钱,然后又额外数出三枚亮闪闪的铜钱,哐当一声,清脆地放在老汉粗糙的手心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