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章

“苏老师。”场务小妹探头进来,“陈导说您改词要经过他……”

我甩开打火机。火苗舔上剧本边缘时,小妹倒吸着冷气退出去。

纸页卷曲发黑的瞬间,走廊传来陈导的骂声。他今天穿了那件恶心人的立领中山装,扣子永远只系到第三颗,露出脖子上的观音吊坠——前世他压着我时,那吊坠在我眼前晃得像催命符。

“娆娆啊。”他推门就摸上我肩膀,“听说你对剧本有意见?”

我闻到他身上的古龙水味。和前世一样,混着褪黑素和威士忌的气息。他总在饭局前吃褪黑素,这样事后能说自己“断片了”。

“有个角色不理解。”我仰头冲他笑,指甲掐进掌心,“想请陈导单独指导。”

他喉结滚动的声音很响。

包厢订在影视城最贵的日料店。我提前半小时到,在熏香炉里换了特制香粉。辣椒素混着薄荷脑,遇热会刺激黏膜。

陈导迟到了二十分钟。他进门就扯领口,脸比桌上的金枪鱼还红。

“空调坏了?”他灌下半壶清酒,“怎么这么热……”

我给他倒酒时“不小心”碰翻熏香炉。火星溅在他裤裆上,他跳起来的样子像只被阉割的青蛙。

“我去趟洗手间!”他夹着腿往外跑。

走廊监控正好拍到他撞墙的滑稽样。我慢条斯理地发消息给狗仔,听见隔壁包厢传来他杀猪般的惨叫。

转身时撞进一个带着雪松气息的怀抱。

周时砚的西装扣子硌疼了我下巴。他指尖擦过我耳垂,那里有前世他给我别窃听器时留下的疤。

“苏小姐的复仇,”他声音压得极低,“需要观众吗?”

我抬头看他。他领带夹闪着冷光,是个微型摄像头。

“观众越多越好。”我拽着他领带凑近,“尤其是活到最后的观众。”

他低笑时胸腔震动。前世我死的那晚,他也是这样笑着对陆沉说“法庭见”。

走廊突然骚动起来。陈导被服务员搀出来时,整张脸肿得像注水猪肉,裤裆湿了一大片。狗仔的闪光灯亮成一片。

“走吧。”周时砚揽住我肩膀,“你助理说林晚晚在找你。”

我摸出震动的手机。林晚晚发了十几条语音,点开最新一条,她带着哭腔的声音炸响:“娆娆姐你听我解释!那些聊天记录是P的!”

周时砚挑眉。我知道他认出来了——这是前世林晚晚拿到影评人奖时,在台上念的获奖感言开头。

“告诉她。”周时砚按下电梯,“华贸大厦的代言人换你了。”

电梯镜面映出我勾起的嘴角。陆沉此刻应该正对着空荡荡的会议室发火,他根本不知道,品牌方是我和周时砚合资的壳公司。

负一层停车场冷得像停尸房。迈巴赫后座放着个牛皮纸袋,露出半截照片——林晚晚和陈导在酒店走廊搂抱的监控截图,日期是前天晚上。

“对了。”周时砚突然按住我开车门的手,“陆沉刚才抵押了你工作室。”

我笑出声。和前世一模一样的手段,可惜这次工作室公章是我找街头刻的假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