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章 寒夜的针
疼痛像无数根烧红的针，密密麻麻地钉进小腹深处。七七蜷缩在冰冷的地板上，额头死死抵着瓷砖，冷汗浸透额发，黏腻地贴在皮肤上，如同冰冷的蛇信舔舐。
她死死咬着下唇，铁锈般的血腥味在口中弥漫，才勉强将涌到喉咙口的呻吟压了回去——她太清楚了，任何求饶，只会换来更狂暴的拳脚，就像过去无数个浸满泪水的夜晚。
她艰难地侧过脸，视线穿过客厅里狼藉的杂物，落在沙发上那个熟睡的男人身上。李默睡得很沉，嘴角甚至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，仿佛刚才那个将她摁在地上、用脚狠踹她腹部的人不是他。
一束惨白的阳光从窗帘缝隙挤进来，落在他脸上，那光影竟有几分像他们初遇时的模样——那时他会为她挡开飞溅的泥水，会细心剥好虾仁放进她碗里，会捧着玫瑰在寒风中苦等三小时，只为道一声“晚安”。
第二章 血色记忆
“骗子……”七七无声地翕动嘴唇，一股腥甜猛地涌上喉咙。她想抬手抹去嘴角的血迹，手臂却沉重如灌铅，稍一动弹，五脏六腑便如同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、搅碎。她颓然倒下，视线茫然地移向天花板。
白色的天花板上洇着一片水渍，形状酷似小时候家里墙上那片随季节变换的霉斑。记忆如同被那片水渍钩住的丝线，猛地将她拽回过去，拽过这几年地狱般的煎熬，拽过新婚时短暂的假象蜜糖，一直拽回到二十年前那个闷热得令人窒息的夏夜。
蚊虫在耳边疯狂嗡鸣。她瑟缩在门后，透过狭窄的门缝，看见爸爸那双布满血丝、如同野兽般的眼睛。他又喝醉了，手里攥着个空酒瓶，另一只手正揪着妈妈的头发，狠狠往墙上撞去。
妈妈的哭声像破旧风箱在拉扯，断断续续地哀求：“别打了…求求你…”但爸爸充耳不闻。酒瓶“砰”地砸在地上，碎玻璃四溅，瞬间在妈妈的小腿上划开一道口子，殷红的血珠争先恐后地渗出来。
“不要打妈妈！”七岁的七七不知哪来的勇气，猛地推开门冲过去，用小小的身体死死抱住爸爸的腿，“爸爸，你看我啊！别打妈妈了！”
爸爸低下头，那双浑浊的眼睛里翻腾的凶狠让她瞬间血液凝固。他抬脚狠狠踹在她瘦小的胸口，七七像个被丢弃的破布娃娃飞了出去，后脑勺“咚”地一声撞在坚硬的门框上，眼前顿时一片漆黑。
耳边充斥着妈妈撕心裂肺的尖叫、拳头砸在肉体上的沉闷钝响、爸爸野兽般的咆哮咒骂。等她挣扎着爬起，看见妈妈躺在一片狼藉中，嘴角淌着蜿蜒的血线，眼睛睁得大大的，却再也不会温柔地眨动了。
地上的血越聚越多，像一条活过来的、蜿蜒的赤蛇，带着温热的铁锈味，无声无息地爬到她脚边。
“妈妈……妈妈！”她扑过去，徒劳地摇晃妈妈冰冷僵硬的手——那只曾无数次温柔抚摸她头发、为她编织美好故事的手，此刻只剩下死寂的冰凉。
妈妈死后的第三个月，爸爸卖掉了家里最后一点值钱的东西。那天他蹲在门口，脚下扔满了烟蒂，七七怯生生地递过去一块馒头，却被他粗暴地挥开：“滚！别他妈挡着老子发财！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