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章

后来她才知道,他欠了还不清的赌债,利滚利如同噬人的雪球。再后来,他就彻底消失了,像从未存在过。

邻居们凑钱草草办了葬礼,七七成了无根的浮萍。东家一碗稀粥,西家一件旧衣,她像野草般在夹缝中求生。

夜里躺在祠堂冰冷的长凳上,她总会摩挲着枕头下那个金属蝴蝶结发卡——那是妈妈用第一个月工资给她买的生日礼物,淡金色的,镶着几颗小小的水钻。

她把发卡紧紧贴在胸口,一遍又一遍地对自己低语:“以后一定要找个好人,不喝酒,不打人,会对我笑,会保护我。”

第三章  破碎的假象

她以为李默就是那个人。

恋爱时,他会记得她不吃葱姜蒜,点餐时反复叮嘱;会在她生理期时笨拙地熬红糖姜茶,用暖水袋焐热她抽痛的小腹;会在她提起伤心往事落泪时,将她紧紧搂在怀里,信誓旦旦:“以后有我,再也没人能欺负你。”

可结婚证的红印墨迹未干,第二天,假象便轰然崩塌。仅仅因为炒菜多放了一勺盐,他第一次对她挥起了巴掌。

火辣辣的疼痛烙印在脸上,她懵了,怔怔地问:“你为什么打我?”他却轻描淡写:“夫妻间打打闹闹不很正常?下次注意点。”

从此,拳头成了家常便饭。忘记擦亮他的皮鞋,打;接了男同事的普通电话,打;甚至在单位受了窝囊气,回家看她一眼不顺心,也能招来劈头盖脸的毒打。

她试过逃离,在凌晨三点收拾了简单的行李,偷偷溜出家门,坐上最早一班开往邻市表姐家的火车。可第二天下午,李默就如鬼魅般出现在表姐家门口,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意,手里却攥着她的身份证——他早已偷偷藏匿起来。

“七七,跟我回家。”他笑着说,眼神却淬了毒般阴冷,“你就是逃到天涯海角,我也能找到你。”

那个夜晚,她被打得几乎魂飞魄散。

第四章 发亮的微光

意识开始沉沦,尖锐的疼痛似乎正在褪去,一种奇异的、温暖的倦怠感包裹上来,像小时候妈妈抱着她晒太阳的怀抱。

七七的手指动了动,触到了胸口——那个金属蝴蝶结发卡还死死攥在手心。不知何时,温热的血液已从她指缝渗出,浸透了发卡,将那抹淡金染成了凝固的、暗沉的血色。

她想起妈妈送她发卡时的情景,妈妈的笑容温暖如阳:“七七戴上真好看,以后要是遇到坏人,妈妈就变成发卡保护你。”

那时她信了。 现在……她似乎,也信了。

眼皮沉重如山,视线模糊的最后一刻,她仿佛看见攥在手中的发卡上,那颗最小的水钻,极其微弱地闪了一下,像坠入深渊前瞥见的,最后一颗寒星。

第五章 李默的恐慌

李默醒来时,发现七七躺在地上一动不动,脸色惨白如纸,身下洇开一小片暗红粘稠的污渍。他皱紧眉头,不耐烦地用脚尖踢了踢她的小腿:“装死呢?起来做饭!”

死寂无声。

一股莫名的寒意倏地窜上脊背。他蹲下身,试探着将手指凑近她的鼻端,那气息微弱得几乎无法感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