柳氏慢条斯理地抿了口茶：“婉心初来乍到，难免生疏。轻澜，你多教教她。”
我福身行礼：“女儿给母亲请安。”
柳氏这才放下茶盏，打量着我素净的衣裙：“今日要去见老夫人，你这身未免太寒酸。轻澜，带你姐姐去换身像样的衣裳。”
宋轻澜亲热地挽住我的手，指甲却暗暗掐进我的皮肉：“姐姐随我来吧。”
她带我走进一间偏房，从箱底翻出一件半旧的锦裙：“这是我去年的衣裳，姐姐莫要嫌弃。”
我接过衣裙，触手处竟有几分潮意。
“妹妹有心了。”我微微一笑，“只是这衣裳似乎有些发霉，怕是存放不当。”
宋轻澜脸色微变，正要说话，忽听门外丫鬟通报：“靖王府送来请帖，邀小姐们明日赴赏花宴。”
柳氏闻声进来，接过请帖细看，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笑：“婉心来得正好，明日便让轻澜带你见见世面。”
她转身时，我听见她对宋轻澜低语：“明日好生看着她，别让她在王爷面前失了分寸。”
待她们离去，我抚过那件发霉的衣裙，指尖沾上一层细小的霉斑。
窗外，两个洒扫的婆子正在低声交谈：
“...夫人吩咐了，西厢房那边要格外留意...”
“...听说连大小姐的贴身丫鬟都是夫人安排的...”
我轻轻关窗，将那些窃语隔在窗外。
十年离索，我早已不是当年那个任人拿捏的宋家嫡女。既然你们要步步为营，那我便奉陪到底。
03
更衣时，我注意到窗纸上有道细微的裂缝。
透过缝隙，能看见张嬷嬷的身影在院中徘徊，时不时朝我的房间张望。
我故意放慢动作，将发霉的衣裙摊在榻上。霉斑在光线下格外刺眼，像极了这府中见不得人的心思。
“大小姐可换好了？”张嬷嬷在门外催促，“老夫人最不喜等人。”
我推开房门，迎上她探究的目光：“劳嬷嬷久等。”
去往老夫人院子的路上，张嬷嬷亦步亦趋地跟在我身后。她的脚步很轻，呼吸却重，像是在刻意提醒我她的存在。
途经花园时，两个小丫鬟正在修剪花枝。见我们经过，她们慌忙低头行礼，眼神却不住地往我这边瞟。
“听说昨夜西厢房的灯亮到三更呢，”一个丫鬟小声对另一个说，“张嬷嬷特意吩咐我们要好生照看大小姐...”
我的心猛地一沉。原来不止是白日的监视，连夜间都有人盯着我的动静。
老夫人院里檀香袅袅。我刚要行礼，就听见柳氏温婉的声音：“母亲您看，婉心这身衣裳可还合体？”
老夫人眯着眼打量我，眉头微蹙：“这料子...似是轻澜去年的旧衣？”
柳氏笑容不变：“婉心刚回府，新衣尚未赶制出来。轻澜心疼姐姐，特意找出自己最好的衣裳呢。”
宋轻澜适时地上前挽住我的手臂，语气亲昵：“姐姐穿我的衣裳，比我自己穿着还好看。”
我感受着她指尖传来的力度，那分明是警告的意味。
“好孩子，”老夫人朝宋轻澜招手，将腕上的玉镯褪下来戴在她手上，“就知道你最懂事。”
我看着那只通透的翡翠镯子，想起母亲生前也有一个类似的，说是要留给未来的儿媳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