请安完毕，柳氏示意我留下。待众人散去，她脸上的笑意渐渐淡去。
“婉心，”她慢条斯理地拨弄茶盖，“你父亲即将回府，有些话该说，有些话不该说，你可明白？”
我垂眸不语。
她忽然起身，走到我面前，冰凉的手指抬起我的下巴：“听说你昨日在房里写家书？要给谁寄信？”
我心中一震。连我写信的事她都知晓？
“十年未见外祖父母，想报个平安。”我轻声答道。
柳氏冷笑一声：“不必了。既然回了宋家，就该与过往断个干净。”她转身吩咐张嬷嬷：“日后大小姐的书信，都要先经我过目。”
走出正厅时，我的手在袖中微微发抖。不是害怕，是愤怒。
经过回廊时，我故意放慢脚步，果然听见柳氏对张嬷嬷交代：“...看紧些，绝不能让她与外界联络...”
我攥紧衣袖，指甲深深掐进掌心。
这将军府，竟比我想象的还要不堪。
04
我借口要买些胭脂水粉，总算得以出府。
京城的灯市比记忆中还要热闹。流光溢彩的花灯缀满长街，小贩的吆喝声此起彼伏。
我在一个卖面具的摊前驻足，忽然听见前方一阵骚动。
“抓贼啊！”一个老妇人的惊呼声划破夜空。
人群顿时混乱起来。我被人推搡着向后倒去，却意外撞进一个结实的怀抱。
“小心。”低沉的男声在耳畔响起。
我慌忙站稳，回头对上一双深邃的眼眸。是个戴着半张银色面具的男子，只露出线条分明的下颌。
“多谢公子。”我正要行礼，却见他突然松开我，纵身向前追去。
不过片刻功夫，他便拎着个瘦小的少年回来，手中还攥着个绣花钱袋。
“老人家，看看可少了什么？”他将钱袋递给追来的老妇人。
老妇人清点后连连道谢，他却只是微微颔首，转身就要离开。
“公子留步。”我下意识开口，“方才多亏...”
话未说完，几个地痞模样的人突然围了上来。为首的刀疤脸冷笑道：“敢坏爷的好事？”
面具男子将我护在身后，声音依然平静：“光天化日，诸位还是收敛些。”
“哟，还带着个相好的？”刀疤脸淫笑着伸手要来摸我的脸。
寒光一闪。我甚至没看清他是如何出手的，那地痞的手腕已被折到一个诡异的角度，发出杀猪般的惨叫。
“滚。”男子只说了一个字，那群人便连滚带爬地逃了。
我惊魂未定，这才发现自己的手还紧紧抓着他的衣袖。
“失礼了。”我慌忙松开，指尖却残留着他衣料的温度。
他低头看了看我的手腕，忽然道：“姑娘的镯子很好看。”
我这才注意到母亲留下的玉镯从袖中滑了出来。正要道谢，却听见寻我的丫鬟在远处呼唤。
“我得走了。”我福身行礼，“不知公子尊姓大名？”
他沉默片刻，银面具在灯光下泛着冷冽的光泽：“萍水相逢，不必挂怀。”
转身离去时，我瞥见他腰间露出一枚玉佩，上面刻着个“李”字。
回到府中，我抚着手腕上的玉镯，忽然想起白日里宋轻澜得到的那只。
母亲的镯子内侧，刻着一个极小的“云”字，那是她的闺名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