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刚才……”我嗓子发干,不知道该说什么。
“闭嘴。”她打断我,眼睛都没睁开,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,“吵得我头疼。”
我识相地闭上嘴,心里却像被投入石子的湖面,涟漪一圈圈荡开。
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,一个荒谬又清晰的念头冒了出来:刚才那一刻,挡在我身前的江晚,好像……不再是那个冷血无情的狩猎者。
这感觉,比她的威胁更让我心慌。
6
江晚的“维护”并没有让我的日子好过多少。相反,“晨曦资本”注资“溪间”的消息和那场酒会上江晚为我“出头”的八卦,像插了翅膀一样飞遍了圈子。
画廊的生意肉眼可见地好了起来,各种以前高攀不上的藏家、策展人主动递来橄榄枝。但随之而来的,是更多探究、好奇甚至恶意的目光。我成了江晚豢养的金丝雀,一个靠攀附旧情人上位的“艺术家”。
我把自己埋进工作里,用忙碌麻痹神经。画廊的重新定位、艺术家签约、展览策划……每一件事都亲力亲为,试图证明“溪间”的价值并非依附于江晚。
江晚很少来画廊,但她的存在感无处不在。陈助理几乎成了我的“监工”,事无巨细地汇报着画廊的进展。偶尔江晚会打来电话,语气冷淡地询问某个项目的进度,或者直接下达指令。
我们保持着一种诡异而脆弱的平衡。在外人面前,我是她“欣赏”的合作伙伴;私下里,我们像两个冰冷的齿轮,只按协议冰冷地啮合。
直到那天下午。
我在仓库整理一批新收的旧画,都是些不知名艺术家的习作,布满灰尘。陈助理突然推门进来,手里拿着一个看起来很旧的硬皮速写本。
“林小姐,江总让我把这个交给您。”
我疑惑地接过。速写本很沉,封面是深蓝色的,边缘已经磨损得发白。很眼熟……这好像是我高中时期用的!
我猛地翻开。
泛黄的纸页上,是少年时代稚嫩甚至有些笨拙的涂鸦:窗外的梧桐树、打瞌睡的数学老师、啃了一半的苹果……还有,无数张江晚的侧脸、背影、低头写字的样子……
那些被我刻意遗忘的、充满青涩悸动的时光,猝不及防地扑面而来。
我指尖颤抖地翻动着。每一页,都记录着那段隐秘而热烈的暗恋。
最后几页,不再是涂鸦,而是几行用力刻下的、几乎要穿透纸背的字:
「江晚,你看到了吗?我的画里全是你!只有你!」
「江晚,我喜欢你!超级超级喜欢你!」
「江晚……」
字迹被大片的水渍晕开,模糊不清。那是我在得知她要“联姻”离开的前一晚,绝望又愤怒写下的。
她……竟然还留着这个?甚至保存得这么好?
一股巨大的酸楚和难堪冲上鼻腔。她是在嘲笑我吗?嘲笑当年那个卑微又愚蠢的自己?把这份不堪的“罪证”还给我,是想提醒我认清自己的位置?
愤怒和羞耻让我失去了理智。我抓起速写本,冲出了画廊。我要找她问清楚!我要把这该死的本子摔到她脸上!
我直接冲到了“晨曦资本”顶楼的总裁办公室。门口的秘书试图阻拦,被我一把推开。
“砰”地一声,我撞开了那扇厚重的实木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