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章

更新时间:2025-08-31 03:06:42

我眯眼,认出她是镇国公府的独女顾芷。前世,这只猫误食西域毒草“紫魇”,三日后暴毙,顾芷哀毁过度,半年后香消玉殒。镇国公夫人因此疯癫,镇国公一夜白发,偌大的门庭自此凋零。

此刻,顾芷抬头,正对上我的视线。我轻声道:“猫未绝息,可救。”

她像抓住救命稻草般扑过来:“当真?你若骗我——”

我指尖沾了雪,在地面画出一株三瓣紫叶,叶脉呈诡异的螺旋:“西域毒草紫魇,生于阴湿处,猫误食后瞳孔泛青,爪垫冰凉。安仁坊第三条巷子,有个胡商叫阿史那·胡,他手里有雪蟾涎,三钱温水调服,一炷香可解。”

顾芷怔住:“你如何得知?”

我指了指破幡:“卦象所示。”

她咬唇,到底抱着猫去了。雪地上留下一串深深浅浅的脚印,像凌乱的棋局。

我蹲回原处,拢紧棉袄。胸口龟甲的温度渐渐退去,我知道,这一卦已动了第一颗子。

不到半个时辰,长街尽头再次传来马蹄声。顾芷抱着猫疾奔而来,大氅被风掀起,像一团火。那猫已能抬头,碧眼半眯,软软地“喵”了一声。

顾芷扑通跪下,解下腰间羊脂玉佩塞给我:“先生神算!我娘近日总梦魇,可否——”

我摇头,指了指破幡:“卦金十文,多一文不取。”

她愣住,忽然大笑,笑声在雪地里脆生生地炸开:“好!好一个十文!”

她起身,随手招来侍卫,指着长街最阔气的铺子——原是家绸缎庄,因老板亏空正要转手:“去,把那铺子盘下来,给谢姑娘开卦馆!三日内,我要看到匾额挂起!”

我垂眸,抚摸掌心玉佩——温润如脂,雕着一只展翅的鹤,正是镇国公府的家徽。

第三日傍晚,匾额制成。朱砂底,鎏金字,“玄机斋”三字笔力遒劲,筋骨里透着森然冷意。落款是“沈砚”。

顾芷的舅舅,当朝首辅沈砚,前世权倾朝野的帝师,亦是我噩梦深处那双翻云覆雨的手。

我立于梯下,看工匠踩着木梯悬挂匾额。金漆在夕阳里流光溢彩,像一柄出鞘的剑。指尖触到“玄”字最后一捺,微微发颤——那一捺收得极险,如刀锋回勾,仿佛随时会割破指腹。

顾芷在旁拍手:“我舅舅不轻易动笔,这匾额,谢姑娘可还满意?”

我笑了笑,雪光映在眼底,像淬了冰的星子:“极好。”

极好。

前世,是他下令抄我满门;今生,却由他亲笔为我题匾。因果轮回,不过如此。

三、凤命惊华

玄机斋开张那日,爆竹只放了三响。顾芷说,舅舅沈砚不喜张扬,三响已是天家恩赐。铺面原是两层的绸缎庄,我命人把二楼改成静室,垂以青纱,只留一方小窗。楼下则摆一张紫檀案,案上置龟甲、铜盘、三枚乾隆通宝。没有八卦幡,也没有招子,只在门槛上刻了“福祸无门,惟人自召”八字。顾芷笑我故作高深,我摇头——卦不敢算尽,字不敢写满,这八字已够我受用了。

谁知第三日卯鼓未歇,门口便排起了队。

最先来的是刑部尚书夫人卢氏。她鬓发如漆,一身绛色遍地金褙子,却难掩眼下青痕。她掏出帕子拭泪:“先生,御赐的金累丝凤钗不见了,是太后赏的,若找不回,我夫君这顶乌纱……”我请她坐下,燃了一柱沉香,将龟甲覆于铜盘之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