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消毒水的味道，是我在这座城市里唯一的通行证。它像一层隐形的皮肤，将我——钟点工陈希，与这座金碧辉煌的“天盛律所”彻底隔绝开来。我拖着沉重的清洁车，游走在锃亮的大理石地面上，身影被拉得又细又长，像个卑微的影子。而那些西装革履的精英们，踩着Gucci皮鞋，带着百达翡丽，从我身边经过，连眼风都懒得扫过我一分。他们是天上的云，而我是地上的泥。但我有我的秘密。一个能让泥土暂时尝到云端滋味的秘密。
我的指尖，能窃取记忆。只要有超过三秒的皮肤接触，对方脑海里最近、最强烈的一段情绪记忆，就会像潮水一样倒灌进我的大脑。这能力没什么大用，无法偷到银行密码，也看不到商业机密，只能偷到一些无关痛痒的爱恨情仇，一些浮华背后的鸡零狗碎。我靠着这个，换取些微不足道的好处。比如，我知道A律师在婚内出轨实习生，就在他太太来访时，“不小心”将咖啡洒在了他的裤子上，成功让他当众出糗，换来保洁主管五十块的封口费。又比如，我摸过B顾问的手，知道他挪用公款给女主播刷礼物，于是我匿名发邮件给他，让他“主动”为我们保洁部争取到了一批新的清洁设备。这些小小的胜利，像尼古丁一样，麻痹着我被生活碾压的神经。我住在一个不足十平米、终年不见阳光的隔断间里，每天啃着干硬的馒头，计算着下个月的房租。而在这里，我能窥探到云端的生活，用他们最隐秘的痛苦，换取我最现实的生存资料。
直到我撞上张未。
那天，大雨滂沱，整座城市都浸泡在灰蒙蒙的水汽里。律所的冷气开得极足，冻得我骨头缝里都发冷。我正低头用力擦拭着一处顽固的污渍，清洁车里装满了待处理的垃圾，一个拐角，我走得急了些。“砰”地一声巨响。我的清洁车，结结实实地撞在了一个人身上。垃圾、污水、脏污的抹布，劈头盖脸地泼了那人一身。那套高定手工西装，瞬间被糟蹋得不成样子。我吓得魂飞魄散，抬头一看，心脏骤停。
是张未。天盛律所的金牌律师，年仅三十就成为高级合伙人，法庭上从未有过败绩的传奇。他英俊，骄傲，像一柄出鞘的利剑，永远锋芒毕露。此刻，那张颠倒众生的脸上，覆盖着一层冰冷的怒意。“你没长眼睛吗？”他的声音比这中央空调的冷气还要寒冷。“对不起！对不起张律师！我不是故意的！”我慌忙地想去帮他擦拭，手忙脚乱地伸出手。
就在我的指尖触碰到他手背皮肤的瞬间，世界变了。
不是平日里那些鸡毛蒜皮的八卦，不是那些情欲流转的画面。我的脑海里，瞬间被海量的数据和冰冷的图表所淹没。【……“龙科集团”并购案……核心数据……看这里，他们的财报在第三季度有一个不起眼的注脚，负债率被巧妙地隐藏了3.2个百分点……这是欺诈！只要在交割前一天，将这份匿名证据交给他们的对手方“华星科技”，龙科的股价会瞬间崩盘，而我们，可以趁机用不到十分之一的价格，完成对华星的收购……】这是一个男人的声音，冷静、果决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贪婪。画面里，张未正对着电脑，屏幕上是密密麻麻的财务模型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