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收起协议,站起身。“明天上午九点,我来接你去民政局。”
没有婚礼,没有戒指,只有一纸冰冷的合同。
他走到门口,脚步顿住,却没有回头,只留下一句比合同更冷的嘱咐:“记得换身得体的衣服。还有,她喜欢喝手冲瑰夏,不加糖不加奶。”
门轻轻合上。
我站在原地,很久都没动。
“她”。
那个我第一次清晰认知到的、横亘在我和这段荒谬婚姻之间的、傅沉舟真正想要的——白月光。
第二天,我成了傅太太。
搬进傅沉舟那栋大到能听见回声的临江别墅,我开始了我的角色扮演。
傅沉舟的青梅竹马,他心尖上的白月光,叫苏清蕊。
留学国外的芭蕾舞蹈家,优雅,高贵,不食人间烟火。
傅沉舟给了我一本厚厚的“手册”,里面是苏清蕊的喜好厌恶,行为习惯,甚至微笑的弧度。
我喝她最爱的瑰夏,即使苦得舌尖发麻。
我穿她常穿的某高定品牌连衣裙,尺码微微不合身,勒得呼吸都不顺畅。
我喷她喜欢的百合调香水,闻得自己头晕恶心。
我学她说话时轻柔的语调,放缓放软,生怕惊扰了什么。
傅沉舟大多数时候只是冷眼旁观,偶尔,在我某个细节模仿得特别到位时,他会出神地看一会儿,那双深潭似的眸子里翻涌着我看不懂的情绪。
然后,他会更冷地移开视线,或者用更苛刻的要求来挑剔我。
我知道,他在透过我,看另一个人。
这感觉糟透了。
但每月账户里准时打入的五十万,和医院里父亲逐渐稳定的病情,又让我把所有的膈应和委屈都生生咽了回去。
演戏嘛,谁不会。
直到那天,我给他送咖啡进书房。他正在开视频会议,眼神都没给我一个。
我放下杯子,准备悄声离开,脚下不知绊到什么,一个趔趄!
“哗——!”
整整一杯滚烫的瑰夏,一滴不剩,全泼在了傅沉舟昂贵的西装裤上,深色的布料瞬间氤氲开一大片污渍。
视频会议那头瞬间静音。
傅沉舟猛地抬头,眼神阴沉得能滴出水。
我手忙脚乱地抽了纸巾想去擦,被他一把狠狠攥住手腕。他力道极大,我疼得瞬间冒出生理泪水。
“对、对不起……”我下意识地用着模仿来的、苏清蕊那种受惊小鹿般的语调道歉,声音发颤。
傅沉舟盯着我,盯着我强装镇定却掩不住慌乱的眼,盯着我因为疼痛而蹙起的眉,忽然冷笑了一声。
那笑声里充满了嘲讽和一种说不清的烦躁。
“不会走路的废物吗?”他语气刻薄,“装出这副样子给谁看?你以为你是……”
他的话没说完,但我知道后半句——你以为你是苏清蕊吗?
那一刻,连日来的压抑、屈辱、扮演另一个人的憋闷,像被点燃的炸药桶,轰一声在我脑子里炸开。
去他的苏清蕊!去他的傅太太!去他的每月五十万!
我猛地抽回自己发红的手腕,另一只手抓过桌上另一杯凉透的水,狠狠泼到他脸上!
“傅沉舟你他妈有病吧?!”我听见自己的声音,不再是刻意伪装的柔软,而是前所未有的尖利和愤怒,带着我这辈子都没在外人面前显露过的粗鲁,“路都不会走?你腿长着是摆设吗?烫一下能死?摆这张臭脸给谁看!老娘不伺候了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