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废物!」大官骂了句,弯腰去捡。
趁他低头的功夫,我飞快地把信封角撕了个小口子,里面的信纸露出来一点。
等大官把信封重新递过来,我紧紧攥着,指尖在撕口处又蹭了蹭,让口子再大些。
走到半路,我假装系鞋带,把信封放在石阶上,故意让风吹过,信纸被吹出来一角,上面的字刚好能看清「后天午时」。
巷子里有个卖烟的老汉,我认得他帽子下的白发,昨天在据点后墙见过,是游击队的老交通员。
他弯腰捡烟盒时,眼睛飞快地扫过那行字。
到了南边据点,我把信封递过去。队长拆开一看,脸色骤变:「怎么湿了?」
我低下头:「不小心掉地上了。」
他没再多问,转身往屋里走。
我刚要脱离身子,突然听见他喊:「这信有问题!」
原来信纸被风吹过的地方,字迹晕开了一小块,刚好遮住了关键地名。
队长盯着我:「你是不是动了手脚?」
我转身就跑,后背一阵剧痛。
飘在空中时,我看见瘦高个的身子倒在地上,而卖烟老汉已经不见了踪影。
远处的山岗上,有炊烟升起,比钟楼的晨光更暖。
我往东边飘,听说那里要过一列运粮食的火车,而火车司机,是外婆说过的「自己人」。
铁轨在太阳底下泛着白光,远处传来火车的汽笛声。
我飘在站台边,看见几个日本兵正围着粮车清点,领头的是个留小胡子的军官,手里拿着张写满数字的单子——那是要运走的粮食数量。
一个戴白手套的日本兵正往本子上记,我瞅准时机,钻进了他的身子。
手套里全是汗,我摘下手套擦了擦,趁机在「三十车」的「三」字下面多划了一横,改成了「五」。
「记好了?」小胡子军官问。
「记好了。」我把本子递过去,手指故意在那行字上按了按,让墨迹晕开一点。
他扫了一眼,没看出毛病,挥挥手让兵们上车。
火车启动时,我看见站台角落里,一个扛着锄头的汉子正往这边看——他裤腿上沾着的泥,和粮车辙印里的一样,是后山的红土。昨天听日本兵说,游击队就缺粮食。
火车开出去没多久,突然「哐当」一声停了下来。
「怎么回事?」小胡子军官骂着往外冲。
我跟着下去,看见铁轨上堆着不少石头,是人为堆的。几个兵正骂骂咧咧地搬,我趁机钻进一个兵的身子,故意把石头往铁轨中间推了推。
耽误了半个多小时,火车才重新开动。
快到下一个站时,我听见小胡子军官在跟人喊:「原本三十车,现在只能运二十五车!剩下的就地处理!」
原来刚才耽误太久,怕天黑前到不了,只能少运些。
我看着他让人把五车粮食卸在站台上,心里偷偷笑——那五车,刚好够后山的乡亲们吃半个月。
火车再次启动时,我从那具身子里飘出来,落在站台边。
扛锄头的汉子已经混进了搬粮食的民夫里,正趁着乱,把一袋小米往草垛里塞。他抬头时,正好和我对上视线,虽然看不见我,却莫名笑了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