赵家找回真千金那天，我笑着让出了自己的院子。
她抢我首饰衣裳，我亲手为她戴上。
后来她看中我的未婚夫谢君彦，父母立刻逼我退婚。
阖府都夸我大度，只有我知道谢君彦温雅笑容下的暴戾。
深夜他翻进我院子，眼底猩红。
「她碰我衣袖了。」
我揉着他发顶安抚：「乖，再忍忍，让爹娘再开心几日。」
直到她打断奶嬷嬷的腿。
我抱着谢君彦落泪。
「阿彦，我想她们死。」
他舔去我的泪，笑得餍足。
「早该如此。」
1
赵府大门洞开，小轿被几个粗壮婆子小心翼翼地抬过门槛。
我站在正厅的角落，目光掠过父母紧张的脸，最后落在那顶小轿上。
轿帘被一只枯瘦，布满细小疤痕的手掀开。
一张苍白消瘦的小脸露出，眼珠怯生生地转动着，带着惊惶与瑟缩。
她穿的粗布衣裳，洗得发白，袖口磨出了毛边。
这就是赵家流落在外十六年的真千金，赵明珠。
母亲王氏第一个扑上去，心肝肉儿地哭喊起来。
父亲喉头滚动，眼圈泛红，强自维持着礼部侍郎的威仪，但那微颤的手泄露了内心的激荡。
他们簇拥着那个瘦小的身体，所有的目光都牢牢吸附在她身上。
而我，赵清漪，自小被捡回赵府，成了安抚王氏的一个养女，享用了十六年锦衣玉食。
此刻却成了这幅团圆美景最多余的一笔。
「清漪。」
父亲低沉的声音终于响起。
「明珠在外头吃了太多苦，往后，她就是府里的大小姐。你……要懂事，明白自己的身份，万不可与她争什么，惹你母亲伤心。一切，都要让着她，明白吗？」
母亲也转过头，泪痕未干，眼神却同样严厉。
「是啊，清漪，你享了明珠十六年的福分，如今该还了。好好照顾姐姐，莫要生出不该有的心思。」
「是，女儿明白。」
我垂下眼帘，温顺地应下。
声音平稳得没有一丝波澜。
这泼天的富贵本就是捡来的，如今正主归位，我仍旧过得锦衣玉食。
我甚至应该感激，感激他们没在找回亲生女儿的当天，就将我扫地出门。
2
赵明珠的目光怯怯地扫过雕梁画栋，描金绘彩的厅堂，最终落在我身上。
那怯懦之下，飞快地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和比较。
她缩在母亲怀里，像只受惊的小鸟，声音细细的。
「娘……这府里真好，真大。」
母亲心疼地搂紧她。
「娘的明珠受苦了，往后想要什么，尽管开口！娘都给你！」
有了母亲的承诺，赵明珠的需求也接踵而至。
她住进了我原先那间宽敞明亮，带着暖阁和独立小院的东厢房。
理由是她初来乍到，夜里害怕，小院子能让她安心些。
母亲一句「清漪懂事，定会体谅姐姐」，我便笑着点头，收拾了自己并不多的东西，搬进了西边靠近后园的偏房。
上好的苏杭软缎，全都送进了赵明珠的院子。
金银首饰，珠宝翡翠也都可着她先挑。
哪怕是我的东西，她多看一眼的簪子，我便笑着摘下，亲手簪到她发间。
珍珠耳坠，羊脂玉镯，甚至一支母亲早年赏我的赤金点翠簪……一件件，流水般从我这里，流进了她的妆奁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