上午十点刚过，我开着那辆已经跑了二十多万公里的二手捷达，缓缓驶入平城东区小区的地下车库。比原计划提前了整整两天回家——原本这趟去外地拉货，说好了要五天往返，但货主临时改了安排，提前一天卸完了货。我心里还暗自庆幸，能给林霜一个惊喜。这三个月来我跑长途的次数越来越多，陪她的时间越来越少，总觉得对她有些亏欠。
电梯缓缓上升，我下意识地整理了下衣领。昨夜在车上凑合睡了几个小时，浑身还带着一股柴油和汗水混合的味道。指纹解锁，门应声而开，迎面扑来一股熟悉的栀子花香——那是林霜最喜欢的香薰。
但下一秒，我僵在了玄关。
林霜的笑声从卧室方向传来，又轻又媚，是我认识她三年以来未曾听过的欢愉。接着是一个男人的低语，声音模糊，却莫名地有些熟悉。我轻轻放下背包，一步步朝半掩的卧室门走去。
透过门缝，我看见林霜坐在梳妆台前，身上只穿着一件我的白衬衫，下摆堪堪遮住腿根。她仰着头，眼角眉梢都是笑意。一个男人站在她身后，正低头为她系项链的搭扣——那根项链是我上个月送她的生日礼物，坠子是一颗小小的霜花。
男人的右手虎口有一道明显的陈旧疤痕，像蜈蚣一样蜿蜒至腕骨。我的呼吸骤然停止，那疤我太熟——小时候我骑自行车带着弟弟陈洵，他摔下来被铁栅栏划的。
陈洵似乎察觉到什么，抬起头，从镜子里看到站在门口的我，他的动作瞬间僵住，手指还捏着那枚银质扣头。林霜回头一看，脸上的笑容一下子没了，脸色变得煞白。
“哥……”陈洵下意识地后退半步，项链一个没拿住从指间滑落，掉在了地板上。
我甚至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冲过去的，只觉得一股血气直冲头顶，眼前阵阵发黑。我一把攥住陈洵的衣领，将他狠狠掼在墙上，拳头不受控制地挥了过去。陈洵没躲，也没还手，只是任由我打，脸上血色褪尽，眼神里满是慌乱。
林霜扑过来拉我，哭喊着我的名字，她的手指冰凉，触碰到我胳膊时，我却只觉得一阵恶心。
“滚！”我猛地甩开她，她的指甲在我的手臂上划出几道血痕，整个人踉跄着撞上衣柜。
陈洵蜷缩在地上，捂着鼻子呻吟，鲜血从他指缝间不断渗出，把白衬衫染上了一大片刺目的红。
我死死盯着他，这个我从小护到大的弟弟，这个我以为永远不会背叛我的亲人，他此刻的沉默比任何辩解都更让我心寒。
“陈屿！你疯了吗！”林霜的声音在发抖，却仍扑过去护在陈洵身前，用身体隔开我们。那一刻她眼神里的决绝，比刚才我看到的那一幕更让我窒息。
我大口喘着粗气，胸口闷得像是压了块大石头。眼前这两个人，一个是我付出全部真心的女朋友，一个是我从小照顾到大的亲弟弟，现在他们抱在一起的样子，就像刀，直接捅进我的心脏。梳妆台上的栀子花香薰还在飘着香味，以前觉得好闻的味道，现在只觉得恶心。
地上的项链冷冷地反着光，好像在笑话我天天跑长途却是在给别人养女人。我慢慢往后退，看着乱七八糟的卧室，还有依偎在一起的两人，过去的记忆冷不丁地扎进脑海。
